藝術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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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子悅忽然明白過來，為什麼歐陽琉舒能在朝堂之上悠然自得的原因了。&ldo;反之，你就算逍遙于世，心中牽挂，如何恣意？&rdo;歐陽琉舒回過身來，他的笑容一如淩子悅第一次見到他時一般。歐陽琉舒低下頭來行禮，&ldo;若陛下身側沒了淩子悅，如同利劍失了劍鞘，殺伐之欲大開，隻怕見血也難以收鞘啊！&rdo;淩子悅蹙起眉頭，雲澈的性格過于徹底，他所追求的一切太純粹，些許的瑕疵都忍耐不了。他心中波瀾壯闊，可放眼望去沒有人如他這般将天下容于心中。&ldo;我明白你的意思了。&rdo;&ldo;明白就好。不妨做回真我。你曾經想做的事情，現在沒了那身朝服，都可以去做了。活在當下的意思，不就是放寬心來，活的快樂嗎？&rdo;&ldo;你果真是天下最好的說客。&rdo;&ldo;能令知交展顔，在下心願足矣。&rdo;歐陽琉舒離去時回身一望，淩子悅立于案前欠身一笑。那一刻的風韻勝過萬千。歐陽琉舒長歎一聲，轉身離去。待到歐陽琉舒離去，她便與雲映在屋中下起棋來。&ldo;你放下了，我便安心了。&rdo;雲映垂目道。&ldo;放下什麼？&rdo;&ldo;放下從前的自己。&rdo;&ldo;……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就沒有現在的我。&rdo;雲映淡然一笑，&ldo;如果不是你，也沒有現在的我。&rdo;這一夜，淩子悅睡的頗為安穩。那些壓迫着她放不開的過往就這樣沉澱下去。她知道很多東西她永遠無法忘記。她将它們藏起來，鎖在了心底。也許有一天她将它們拿出來細細翻閱時，能不問得失，雲淡風輕。有人緩緩坐在她的榻邊，手指攏入她的發間，輕柔地撫過，萬千不舍與愛戀盡于其間。淩子悅不需要睜開眼，也知道對方是誰。她側過身來，緩緩與對方十指相扣。雲澈抽一口氣，他本以為她會恨他，若不是他這般執着将她束縛在身邊，她又如何會受那日之苦？他知道她心中有一雙羽翼，盼望着有一日能翺翔于蒼際，而他卻不顧一切勒緊了她，哪怕她痛到失聲也不肯放手。雲澈小心翼翼地側躺下來，将淩子悅攬入懷中，吻上她的發，那樣熟悉的氣味彌漫在雲澈的鼻間。他忽然覺得自己從冰冷的高處墜入了柔軟的雲間。103、風暴&ldo;子悅……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離開我。&rdo;雲澈的喉頭是酸楚的。他不敢來見淩子悅，特别是在白天。他怕自己将她的痛楚哀傷看的太清楚。因為他沒有什麼能拿來安慰她。&ldo;當初淩子悅沒有選擇離開，現在也不會。&rdo;淩子悅的額頭在雲澈的肩上蹭了蹭，&ldo;阿璃……不如你吟唱一曲，哄我入睡吧？&rdo;她的聲音是平靜的，将一切凡塵瑣事的剝落下來，隻餘最原本的真心。雲澈哽咽起來，良久才開口唱道：&ldo;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rdo;聽着他低沉的嗓音，淩子悅隻覺得自己宛如被小心翼翼地捧起。而她知道，真正脆弱的不是她，而是雲澈。而此時，承風殿的宮人匆匆來到洛太後寝宮，洛太後已經幾夜不曾入眠，自從她得知自己派去殺死婵娟與黃玉的人徒勞而返，她便心中擔憂，若是她們落入雲澈手中，重刑之下必然會供出自己才是誣陷淩子悅的主謀。&ldo;何事！&rdo;洛太後撐起身來。宮人來到洛太後身側，覆于耳邊低聲道：&ldo;太後，黃玉與婵娟都被抓入廷尉府了！還有那日陳公公帶去的内侍與宮婢，全部都被帶走送去廷尉府審問了！&rdo;&ldo;什麼……&rdo;洛太後握緊被褥，&ldo;快！快去告知丞相！他知道該怎麼做……他知道……&rdo;洛太後神不守色起來，難道她的兒子真的要對付她了？就算他找到人證物證，淩子悅已經死了，難道他要弑母不成？&ldo;不過小小的伴讀而已……還不及生他養他的母親嗎？&rdo;洛照江得知這個消息，連夜起身前去廷尉府。此時，廷尉府仍在連夜審訊黃玉與婵娟。廷尉明知丞相到來卻未有終止審訊，而是命人将洛照江攔在門外。&ldo;豈有此理！老夫乃當朝丞相，爾等竟然将老夫攔在這裡。&rdo;&ldo;丞相大人恕罪。此案關乎朝廷重臣死因，陛下命廷尉大人嚴密審訊，就連審訊的人選都是由陛下親自挑選，其他人等不得入内，還望丞相大人不要為難卑職等。&rdo;洛照江擡眼望去，這才發覺守在廷尉府四周的竟然都是禁軍。&ldo;難道……陛下真要至太後于死地？&rdo;洛照江向後退了退。&ldo;大人，既然無法入内，是不是就此回府？&rdo;仆從問道。洛照江垂首不言。就在此時，從廷尉府中擡出一具被麻袋裝着的屍體。洛照江咽下口水，&ldo;替……替老夫攔住他們！&rdo;仆從上前攔下了廷尉府役，洛照江來到他們面前，顫聲道：&ldo;打開來，讓老夫看一看！&rdo;&ldo;這……丞相大人，此為宮婢喜鵲，不堪重刑而亡，大人還是别看了吧！&rdo;&ldo;不，打開來讓老夫看！&rdo;洛照江要從廷尉的審訊行刑看出雲澈到底下了多大的決心。仆從們将麻袋打開，頓時血腥之氣湧現，洛照江幾欲嘔吐，以袖口蒙住口鼻。仆從們見着那屍身的瞬間，向後栽倒，不敢再看。這屍體已經體無完膚，所受刑罰極為殘忍。&ldo;這……這是何人？&rdo;&ldo;回丞相，此乃承風殿的内侍趙佶。&rdo;&ldo;趙佶……&rdo;洛照江再也忍耐不住，俯身狂吐。趙佶是那日太後宮中按住淩子悅的其中人。洛照江明白過來，雲澈并不是要審訊他們，隻是要這些曾參與逼死淩子悅的人都生不如死。他将他們折磨到不人不鬼……下一個是誰？是洛太後？還是他洛照江？入了馬車，洛照江瑟瑟發抖，回到府中便大病起來，全身冷汗，高熱不止，滿口胡話。第二日雲澈早朝，洛照江告病。雲澈輕笑一聲道：&ldo;丞相乃國之棟梁，朕的肱骨之臣，怎麼這就病了呢？還是請太醫去瞧瞧吧！&rdo;明朔不明就以，隻有歐陽琉舒知道這隻是這場血色風暴的開始。宣室殿内，廷尉向雲澈細細道來當日太後寝宮中的情形，淩子悅與太後之間的對話，婵娟與黃玉如何連成一氣誣陷淩子悅，内侍又是如何按住淩子悅，而太後又是如何狠戾地将鸩酒灌入淩子悅口中。事無巨細。雲澈目光沉冷，手指扣着案幾的邊緣。待到廷尉告退之後，雲澈抽出架上的利劍，發瘋一般将砍在桌案之上。殿外的宮人們紛紛跪下，盧順低着頭背脊不住顫抖。直到宣室殿内再沒有什麼東西可砍了，才聽見寶劍落地的聲響。盧順匍匐着入内，見到雲澈低着頭坐于台階上。宣室殿内一片狼藉，慘不忍睹。案幾、書簡還有帳幔統統支離破碎。雲澈就似要毀掉眼所能見的一切。&ldo;陛下……息怒……&rdo;盧順不知自己進來，是對還是錯。良久，雲澈才擺了擺手道：&ldo;将這裡收拾了吧。今晚……朕要去承風殿陪太後用膳。&rdo;&ldo;陛下？&rdo;盧順以為自己聽錯了。自從太後逼死了淩子悅，雲澈就再為踏入承風殿半步。方才還盛怒難消，此刻卻又說要去陪太後用膳？&ldo;去準備吧。&rdo;雲澈扯起唇來泛起苦澀的笑。也許從他來到這世上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不過是洛瑾瑜謀求權力的工具罷了。承風殿中的洛太後得知雲澈要來的消息，驚得倒抽一口氣。她心想雲澈怕是要來興師問罪了。她要鎮定！要鎮定！廷尉重刑，黃玉與婵娟什麼都能說得出來，屈打成招算什麼！她是太後，難不成雲澈還能廢了她這個太後嗎？洛太後一陣失措，案幾上的花飾跌落下來，婢女們紛紛低頭去撿。而洛太後僵直着背脊望着寝宮門前，用力地吞咽着口水。不消片刻，便有内侍與宮婢紛紛将晚膳奉上，而洛太後卻僵坐不動。&ldo;陛下駕到！&rdo;盧順的聲音響起，洛太後一驚，醒過神來。&ldo;太後，陛下駕到！&rdo;洛太後乃太後之尊，即便是天子駕臨也無需起身迎接，而此時她卻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雲澈緩緩而來，他的唇上是若有若無的笑意，衣袖随着步伐輕揚，眉宇之間儒雅溫和，沒有絲毫暴戾之氣。洛太後不由自主脫力，身旁的宮婢趕緊将她扶住。&ldo;朕這些時日政務繁忙，未曾來探望太後，太後看起來輕減了許多。&rdo;雲澈來到洛太後面前，托住她的雙手。洛太後一陣瑟縮，卻不敢将雙手抽回。&ldo;太後怎麼不坐啊？今日朕特地命禦廚準備了太後最喜愛的菜肴。朕也許久未與太後說說話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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