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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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就是要說黃玉與婵娟之事了……洛太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宛若提線木偶，雲澈扶着她坐下時也渾然不知。&ldo;淩子悅死的冤枉，朕知道淩子悅也是太後看着長大的，犯了什麼錯也不至于讓太後如此盛怒非要賜死不可。但淩子悅的性格朕是了解的，他至今未娶，就是因為不是心中所愛絕不勉強自己，又怎麼會對一個奉茶宮女用強呢？&rdo;洛太後低下頭去，她以為雲澈會立即興師問罪，可這樣柔和的言語卻更令她膽顫心驚。雲澈想要做什麼？&ldo;所以朕命廷尉對黃玉還有婵娟嚴加審訊。太後，你還記不記得婵娟啊？&rdo;洛太後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ldo;她是當初朕還是太子的時候，您送給朕的侍寝宮女。隻是朕不喜歡她，将她趕了回去。從此以後，她在宮中受盡冷言冷語，還有其他宮人的欺淩。她能支撐到現在，靠的就是對朕的滿腔恨意。&rdo;至此，雲澈的态度仍不明朗。洛太後仿佛站在懸崖邊緣，風聲鶴唳，隻想幹脆跳落下去一了百了。&ldo;她知道淩子悅是朕最信賴的近臣，朕的心腹，她殺不了朕，但是卻找到報複朕的方法。再過兩個月她的年紀就到了，能出宮了。在她離宮之前，她一定要把仇給報了。于是她在禦花園中等着，等到淩子悅路過，終于演了一場好戲。在宮中，黃玉與她頗有情誼，見她衣衫狼狽，就真的以為是淩子悅輕薄她了，就這麼被婵娟拖下了水。&rdo;洛太後高高挑起的心緒緩緩墜落。雲澈言語中意思像是為洛太後找了個台階下。&ldo;太後，您雖是朕的母親，卻僅憑她二人一面之詞逼死了朕的心腹大臣，令到親者痛仇者快啊！&rdo;雲澈長長一聲歎息，洛太後明知他在演戲，卻得配合他演下去。&ldo;是哀家失察之過，哀家愧對先帝，愧對陛下。&rdo;雲澈拍了拍洛太後的手背道：&ldo;淩子悅已經去了，朕也隻能厚待淩氏一族。太後是朕的生母，朕豈能對太後不孝？否則朕無以治天下啊！&rdo;洛太後心中一片冰涼，她聽懂了雲澈的意思。雲澈隻殺婵娟與黃玉，并不是原諒了洛太後又或是打算将此事當做從未發生過。他不動洛太後，隻是因為天下萬民在看，他隻能将洛太後高高供起。&ldo;朕知道，太後在鎮國公主身邊待得久了，見得也多了。鎮國公主的那一套手腕也學了個七、八成。隻是母後切莫忘記，鎮國公主手中握着虎符，朕也一樣調兵遣将。&rdo;雲澈唇角勾起，眼中宛若深潭拖拽着洛太後的視線。104、院中日&ldo;太後怎麼還不用膳啊？湯都快涼了。&rdo;洛太後這才緩緩低下頭來，隻是她什麼都吃不下。雲澈行出承風殿，望向滿天星鬥。他知道，真正懲罰洛太後最好的方式就是罷了她的太後之位。然而，這隻有承延帝能做到，他這個兒子是決計不能的。那麼他就要讓她時時刻刻認清楚自己的位置，若再敢僭越雷池，就不要怪他不念母子情分！陰雨時節之後，便是萬裡無雲日光明媚。雲澈幾乎每個幾日就會前往上林苑，到了上林苑之後再微服去到城郊。一路随行的不是明朔，就是明朔的部将。經常來到别院時，已經是午後，也是淩子悅最為困倦的時刻。她躺在樹下，枝葉的陰影映在她的臉上。側躺着的身影慵懶中還有幾分纖細，雲澈放緩了腳步，來到她的身邊。她的眉眼那樣甯靜，在雲澈的心中勾勒出一片湖泊，如鏡如夢。隻有看着她時，雲澈才覺自己心中那嗜血的叫嚣被平複。淩子悅如果不醒，他願意坐在樹下終日看着她。隻要有她在，哪怕什麼都不做，雲澈也不會覺得膩。日光被流雲籠罩，淩子悅覺得有些冷了，這才撐起上身，望見雲澈的瞬間，吸了口氣道：&ldo;陛下來了怎麼不喚醒我？&rdo;&ldo;喚醒你做什麼？&rdo;雲澈将搭在她身上的披肩向上拉了拉，&ldo;在這裡是不是無趣的很？&rdo;&ldo;是有些無趣。陛下送來的書簡，淩子悅都看完了。現下也隻能重複着看了。&rdo;&ldo;你小時候可沒這麼安靜，巴不得上房揭瓦，朕都趕不上你。如今反倒這般文靜了，&rdo;雲澈望着她，她不再是那個身着官服的朝臣，她的發髻她的素色長裙都是動人心魄的，雲澈總覺得自己的臂彎還有這被守衛起來的别院根本藏不住她。&ldo;要不，我請一些歌姬舞姬來陪你解悶？&rdo;&ldo;也好。從前我陪着你看宮中舞姬的大風歌，心中羨慕的很。&rdo;&ldo;你羨慕什麼？&rdo;&ldo;羨慕他們能歌善舞而淩子悅卻隻能陪着你論政、狩獵。&rdo;&ldo;現在女子能做的事情，你都能做了。&rdo;雲澈将她拉起，&ldo;我替你描眉，怎麼樣？&rdo;淩子悅忽然笑了起來。&ldo;子悅，你笑什麼？還是你覺得我不會描眉？&rdo;&ldo;我是想起了從江北回來之後，你為我做的胡須。&rdo;說到這，雲澈也不自覺笑了起來。他與她之間有太多美好，終于緩緩從陰霾中浮起。雲澈将淩子悅拉入室中，兩人相視而坐，雲澈熟稔地打開墨粉，撥開淩子悅額前的發，十分細緻地沿着淩子悅的眉骨為她描眉。&ldo;你不會特意去學了吧？&rdo;淩子悅笑着問。&ldo;怎麼可能？除了你，朕不會為其他人描眉。&rdo;雲澈輕吻上淩子悅的眉間。他隻是将宮人們如何描眉看了千百遍罷了。每一次落筆，雲澈便将淩子悅看的更加清楚。他這一生，再不會這樣用心地去看一個人了。&ldo;好看嗎？&rdo;雲澈将淩子悅推到銅鏡前，将她輕輕摟入懷中，吻上她的耳廓，她的頸間。淩子悅聳起了肩膀，笑道：&ldo;好看。&rdo;&ldo;真想一輩子都為你描眉。&rdo;雲澈說的真切。&ldo;阿璃，你是一國之君，為女子描眉，小心傳出去被人笑話。&rdo;&ldo;那就讓他們笑吧。既然是一國之君，不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嗎？&rdo;窗外傳來聲響，淩子悅回過頭去，便看見侍從們将秋千挂在了樹上。&ldo;那是……&rdo;淩子悅站起身來，又回頭看了看雲澈。&ldo;從你府中搬來的。&rdo;那個秋千曾經是雲澈命内侍挂在雲恒候府中的，後來淩子悅有了自己的府邸，将它帶了去，如今雲澈又将它送來了這裡、&ldo;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就讓它陪着你吧。&rdo;淩子悅笑着推門而出，坐于秋千之上。雲澈在身後輕輕推着她，目光随着她的背影忽遠忽近，這就像是她與他之間的距離。與洛照江在朝中的無奈與忐忑相比，淩子悅卻在帝都城郊甯靜自得。她坐在秋千上，手中捧着竹簡，讀着當世士子的策論。花影随着日光流轉，和風微絮，鹂鳥掠過院落，輕點在枝頭。明朔來到院中，望着淩子悅的身影，不由得放緩了腳步，生怕将這如畫的景緻驚醒。他從未見過她露出這般沉靜的神情，仿佛不存在于這個世界。她的眉眼淡泊出一個世界。當他明朔，甚至于雲澈還在與世沉浮之際，她早已超脫于九霄之外。書簡被阖上，淩子悅擡起頭來，對上明朔的雙眼，些許的驚訝之後，便是一抹笑意。&ldo;明朔，你來了。&rdo;&ldo;夫人。&rdo;明朔颔首行禮。并沒有為臣者的拘謹，更多的是敬重。淩子悅随手将竹簡放在石案上，款款而來。此時的淩子悅，腹部已經微微隆起，雲映也說她的孩子十分健康。&ldo;什麼夫人？你也學的了歐陽琉舒的那一套了？在下還未曾記得自己出嫁了。&rdo;明朔沉默不語，淩子悅也不為難他，正如錦娘所說，雲澈希望其他人稱淩子悅為&ldo;夫人&rdo;，就是為了讓他們知道，她是他的女人。&ldo;聽說戎狄的左将軍阿依拜穆再度來犯北疆。陛下發步兵、騎兵、戰車共三十萬人前往鳴镝郡和長天郡。若淩子悅猜的沒錯，陛下是想要演一出&lso;請君入甕&rso;。隻是這麼多人粉墨登場，這戲能否安排的過來啊？&rdo;&ldo;夫人擔心的也是明朔所擔心的。隻是君命如山，明朔不日将離開帝都，特來向夫人告别。&rdo;淩子悅歎了一口氣道，&ldo;真是羨慕你。滿腔抱負一身才華終于有了施展的機會。不似我，可憐身為女兒身。&rdo;淩子悅的目光悠遠，仿佛越過了長城，穿透了邊關塵沙飛揚。&ldo;夫人……&rdo;明朔上前欲出言安慰，沒料到淩子悅卻輕笑了起來。&ldo;你啊，還是同從前一樣那麼好騙。你這一去，道阻且長……隻怕淩子悅數月都見不到好友了。不如你我對弈幾局，棋盤上厮殺好過沙場上的刀光劍影？&rdo;&ldo;甚好。&rdo;明朔知道淩子悅并不是真的不在意。從前，她為雲澈訓練了第一支禁衛騎兵，完全參照戎狄的作戰特點與軍馬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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