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裡的水聲停止。
腳步聲從裡面出來。
韶鹿來到他身後,床往下陷,他身上和他同款的橘子味的沐浴露,散發着好聞的味道,那種厚實而幹淨的溫暖的香味。
從後面抱住了他,他看起瘦弱,胸膛卻十分堅實寬闊,窩在裡面就好像避風港一樣,外面再大的風暴都無法波及到他。
花淺靠在他的胸膛,腦袋下意識地蹭了蹭他的肩膀。
韶鹿看到台詞上的筆記,笑着說:“你飾演的是魏琸,最喜歡的台詞卻是張涵育的。”
花淺臉上帶着微笑,輕聲說:“因為我就是魏琸啊,魏琸喜歡那個說要帶他離開的張涵育。”
韶鹿頓了頓,嘴角的笑意逐漸消失,将懷裡的少年抱得更緊,認真而笃定地說:“你不是他,永遠都不會是。”
花淺知道他的擔心,沉默不語。
環繞着他身體的胳膊将他圈得更緊,身上的溫度源源不斷地傳遞過來。
韶鹿從後面親了親他的臉頰,“淺淺,黑暗隻是這個世界很小的一部分,不會無止境的籠罩一個人從頭到尾的人生,隻要往前走,會有春暖花開的那天。”
花淺有點迷茫,會有嗎?
…
花淺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睡過好覺了。
剛開始和韶鹿睡在一起也不是不安穩,可是出演了「暖冬」之後,魏琸的人生将他另外一半靈魂,逐漸蒙上同樣厚重的陰影。
再加上,中間韶鹿又生了一次病,降溫之後就突然發燒了,一直咳嗽都不見好,後來就發展成了肺炎,他的身體就是這樣,脆弱得經不起任何風吹雨打,氣溫僅是幾度的變化,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不過最後身體還是好了,但臉色看起來比之前更加蒼白。
從那之後,花淺到夜裡總是睡不安穩,也不做夢,但就是那種很淺的睡眠,像是在夢的表層,耳朵和眼睛都保持着對聲音和光線的敏感,有時候窗外刮起了風,落葉打在玻璃上,花淺就會慢慢在黑夜裡睜開眼睛,靜靜地盯着看不清楚的天花闆,直到再次潛進夢的表層。
這些,他沒有跟任何人講過。
可是和他睡在同一張床上的韶鹿知不知道這些,他也不知道。
倒是系統,也有幾次發現花淺在夜裡醒來,可他也沒有做什麼異常的舉動,本來有幾次想要問他為什麼醒過來,怎麼不睡覺,可想問的時候,花淺已經閉上了眼睛,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系統覺得有點怪怪的,可是又說不出來。
畢竟他看上去那麼正常,不是嗎?
沒有悲傷,沒有痛苦,沒有嘶吼,一直都是這麼安靜,可是又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無聲洶湧。
夜很漫長。
花淺雙手規矩地放在腹部,靜靜地閉着眼睛,呼吸均勻而綿長。
身邊的韶鹿在無聲中睜開了眼睛,緩緩轉過頭,望過來的目光,溫柔而悲傷地籠罩着少年恬靜的睡顔。
…
後來,魏琸的人生終于多了一些溫暖的事情。
張涵育答應過他不報警,可是也無法看着他身上發生的事而無動于衷。
他盡可能的握住魏琸的手,将他從那泥潭般的人生中往外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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