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必死的人,早就把自己當成了一副手腳。棄置固然可惜,有傷大局,但無損主體。習慣是一種可怕的東西,他已經習慣了不管自己的死活,就算真的到了死去的刹那,本能所求的也隻會是一個複仇。
要自己要不到的東西,哪裡有比要應得的好?
至少他要到了,十分鐘不到之後,雷雨就在他手裡送了命。他們若在黃泉相逢,也隻是前腳後腳,以小滿的個性,或許還會笑對方連個全屍都不得留,哪有自己死得這麼痛快。
事情本來就是這樣……那麼多人,那麼多人都是這樣。
出來混就要有死的覺悟,下位者将自己的性命作兒戲,成了上位者之後,再和天生的世家貴子一道将他人的性命作兒戲,這樣不停悲逆地輪回下去。這麼理所應當的事情,因為從沒有人說過不妥,彭洛甚至要以為,出了問題的是自己。
他隻是覺得這樣不對。
“哪裡不對?”
說出來的話,一定會面對這樣的質問,而他一定不知該怎麼應對。
什麼都不對……從一開始,從頭起就不對!
“頭在哪裡呢?”
是啊,可是罪孽的源頭在哪裡呢?
圍成了這樣一個緊密的圈,所有人,包括自己都在其中随波逐流着,到底該怎麼打破,又由誰來打破呢?
“到了。”
躺在這裡頭的男人能麼?
四處還是全黯的,隻能從回音的散射程度,大概判斷出他們現今所處的地方比起方才空曠很多,滴水聲也不見了,空氣裡彌散着燥熱。少年劃亮一枚火柴,點着了手裡的燭燈,置于石台。幽幽火焰映亮一方角落,循着明滅不定的燭光向裡看去,依稀可見一張模糊的側臉。隻因隔得太遠,光線又實在微弱,神色是痛苦還是平靜都無力辨清。
但隻要能如此沉靜地睡着,就足以令人心安了。
“麻煩你了。”赫連景甚至對少年笑了一下。
燭火掩映下的少年的臉,因為暖意才稍稍有了血色,然而倦怠依然,話也無力多說的樣子,一邊轉身往裡走,一邊向外擺着手,“别再跟了,他大多數時候意識不清,不認得你們的話,可能……”
話沒有說完,隻聽一聲悶響,俨然是肉體狠狠撞上地面的聲音。
暗之輪回2
“彭洛?”紅發少年試探着叫了一聲。
“……我沒事,摔跤了而已。”裡邊很快傳來少年的聲音,冷靜一如往常,“你們快走。還有,幫我把燭火滅了。”
“可是……”都摔跤了,不是應該點亮些的嗎?
“快走!”
燈火暗去,腳步遠去。
這速度已經足夠快,卻比不上身體被貫穿的痛感直沖腦際來得迅速。劇痛如電擊般漫向四肢百骸,他疼得弓起脊背,迫于人未走遠,不得不死咬着嘴唇咽下嘶叫,血腥則霎時溢滿了口腔。
流血,流血,流血。
他的臉色已經足夠蒼白,全身竟然還有如此多的血液足以沸騰,承受着從另一具軀殼傳來的灼人熱度,整個人像是被燒化了一般。
血的色澤如火,燙度如火,連距離得如此之近的男人的神色,也如火。肆虐的,不息的,無所壓制,瘋狂而駭人地燃燒着彼此。他在暗中仍看得見那對眸子,比極暗更暗,比所有的悲哀更悲哀。卑小的神識終被擯棄,他真實的眼睛恍似溺斃之人的垂死掙紮,而自己是他苦難海中的浮木,最後的生機與救贖——臆想也罷,他早就是瘋了的,誰叫這眼神執著得讓人癫狂,好似他注視着自己猶如注視着整個世界。
擁有你我便擁有了一切。
沒有錯……這雙眼睛确實是在說這樣的話,不分晝夜,不辨未來地對他喃喃細語。
他們之間已經很久沒有實質上的言語了,從神經毒素侵上右腦之後,所有的交流都用身體代替。不是單純的□——他體會過什麼叫真正的發洩,沒有一隻被欲望占滿頭腦的淫獸會有這樣的眼睛。
他在看着他,從靈魂裡,從無力的自制裡,帶着更深的悲哀與更深的迷戀看着他。
一直一直都未曾移離的視線,是在告訴自己他也同樣害怕失去嗎?
“我懂了……”少年緊緊地閉上了眼睛,“别再這麼看我……太痛了……太痛了——”
最原始的方式,傳達出的卻是最濃烈熾熱的情感。年齡決定了史世彬的深沉,十年之前或許他就習慣了用身體解決暧昧,但十年之後,若非藥物,他可能永遠也不會選擇這種傷害至深的方式表示占有。
是的……太痛了……從身到心,都太痛了……
每一次撞擊到底的鈍痛感呐喊着無法失去,每一段相擁而眠的黑暗則悄訴着相互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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