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音殿内香煙袅袅,空氣中彌漫着奇特的香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花香混合着藥湯的味道。
一樽青瓷蓮花熏爐旁躺着黃白條紋的狸花貓,它聽到陌生的腳步聲,一下子從地上竄起,警戒地弓背盯視着來人,嘴裡發出呼呼的聲音。
“阿黃,不得無禮!”流蘇喝斥了它一句,那貓兒伸個懶腰,複又躺倒在地上,眯起眼睛打盹。
韓子高想起,這貓兒好像陳楚佩用彈弓打跑的那隻貓嗎?原來它是女郎養的,陳蒨的妹妹年紀雖小,是個狠人,堂姐的貓也照打不誤,難怪敢對自己下手。
“婢子拜見殿下、拜見韓司馬。”流蘇向陳蒨和韓子高行禮。
“公主的身體好些了嗎,這會方便探望嗎?”陳蒨問。【陳霸先稱帝後,封嫡女舜華為會稽公主,追封已故的庶長女舜英為永世公主,舜英嫁陳留太守錢蒇之後,生子岊,不久與子岊并卒。】
“公主聞聽殿下來了,不咳了,氣色也好了,一直盼着與殿下見面呢!”流蘇笑道,有意沒意地看了一眼韓子高。
“阿妹,你看我還帶了誰來?”陳蒨伸手往後抓了一把,沒抓到,見韓子高站在殿門口,陳蒨招手道:“你站那麼遠做什麼?呆子過來,過來啊!”
殿閣深處一挂翡翠珠簾裡傳來聲音:“流蘇,給殿下和司馬看坐啊!”
流蘇搬來坐墊,請陳蒨和韓子高坐下。
陳蒨笑道:“聽阿妹聲音,病得不像傳說的嚴重啊!”
簾内傳來脆脆的輕笑:“阿兄何時也會望聞問切?這聽一下就知道了?”
“阿妹的病好不了,是因為禦醫沒能對症下藥,自然是吃多少藥也好不了。”陳蒨笑道。
簾内沒有作聲,陳蒨說:“我這兒有個偏方,阿妹不妨試試。”說着他從袖裡拿出一個疊得四方的紙片,遞給流蘇。
兄妹倆說了一會閑話,陳蒨起身道:“咳疾最忌說話,為兄就不和你多說話了。”
韓子高也跟着站起身。
“這麼快就走了?”簾内之人似有不舍。
“來日方長,有空我會多來看你。”陳蒨道。
“好啊!”簾内語氣帶着喜悅之聲。
出了徽音殿,韓子高問陳蒨:“公主得的什麼病?你給的偏方真能治公主的病嗎?”
陳蒨貼在韓子高耳邊道:“傻瓜,阿妹得的是心病,她不想嫁給沈君理。”
“難道是裝病?”韓子高驚道。
“呆子,這麼大聲作死啊,小心隔牆有耳。”陳蒨擡手戳了一下韓子高的額頭。
“唉——,有女同車,顔如舜華,有匪君子,如切如磋。”陳蒨搖頭笑道:“佳人難得,佳人難得。哈哈,哈哈哈……”
韓子高看着眼前這個男人得意洋洋的樣子,不知道他倒底在高興什麼。心中不免女郎擔憂,既便貴為公主,婚姻還是像百姓家的女兒一樣不能自主,靠裝病真能躲過婚事嗎?
女郎不願嫁給沈君理,那她想嫁什麼樣的人呢?許久不見,女郎的模樣已經模糊,隻記得她唇邊的那枚朱砂美痣,該死,自己對公主怎能有輕薄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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