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夜輕輕松開了懷抱着上官绮羅的雙手,将對方放回了床上,他蓋好被子的四角,重新蹲坐在床邊。
他并沒有想急于得到上官绮羅的答案,他比任何人清楚,當一個人絕望時會多麼的脆弱無助和痛苦不堪。
而此時的上官绮羅便處在這般境況下,試想一下,當自己終于回歸于現實,還未享受來之不易的幸福時,一個足以殺死自己希望的判決便下達了。
這換做任何人都是如此。
赢夜隻覺得心疼眼前這個姑娘,更怨恨自己的無能。
在他穿越的伊始,便是這個姑娘救下了自己,再後來,這個傻姑娘便消失不見了,留下了一座任憑自己予取予奪的空間。
她并沒有要求赢夜為自己做任何事情,卻将自己的全部和盤托出,一并奉上了。
可是眼下,當她哀求自己的時候,赢夜卻不知如何解救她。
就在此時,赢夜煩躁的思緒被上官绮羅話語打斷了。
“自從第一代神女獻祭自我并開啟人類紀元以後,後代神女都會以孿生态降臨世間。而我便是這一代【往世神女】,我記得與你提到過,世代神女的記憶全會被保留,而我就是那個保存記憶的容器,對的,用容器來形容自己再準确不過了。”
說到這裡,原本就哀傷的神情愈加濃烈了。
“而你所說的軒轅伊,對吧,是叫這個名字吧?她便是這一代的【今生神女】,也就是最終覺醒為神女的載體。當我完全收回往世神女的記憶時,就會第一時間降臨到軒轅伊的身體中,取代她,成為完全體。”
上官绮羅的神情越發的恍惚,她的聲音也是充滿了畏懼與哀求。
“赢夜,求求你了,不要拿回往世碎片,就讓我自行回想吧,我保證,哪怕我記起了所有的記憶,我也不會占據軒轅伊的身體。我不想消失,我不想成為沒有情感的祭牲。”
眼含淚水的赢夜,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負傷累累的他沒有吭過一聲,瀕臨死亡的他沒有灰心喪氣過一秒,但當下的他,卻無聲的流下了淚水。
這淚水不是重逢時的喜悅,不是揚名立萬時的自豪,更不是絕處逢生後的潇灑暢然。
這淚水純粹隻為同命相連的彼此而落下的。
都說世事無常,赢夜穿越至今,看似遊刃有餘的行走在亂世之中,八面玲珑,左右逢源。
實則就是一個被時代裹挾的可憐蟲罷了,自以為擁有着改變一切的天選之姿,卻無法左右身邊之人的悲慘命運。
而這個身邊之人便是眼前的上官绮羅,生而為人卻背負獻祭之命,貴為神女,卻如同傀儡。
她早已看到了命運的終點,卻天真的以為自己能夠停留在原地。
赢夜轉過頭去,擦掉了臉上的淚水。
回身再次看向上官绮羅時,已變了一副燦爛笑容的面孔。
“上官绮羅,我說過的,我不會讓你受到一丁點傷害。不就是天命嗎?反了便是!”
他說罷,伸手輕輕刮了一下對方的鼻子,溫和說道:“傻丫頭,你要相信我,你忘了嗎?我可是穿越者,這個世界的規則奈何不了我的。嘿嘿,好啦,你先乖乖的睡覺,然後等我回來。”
赢夜語氣中充滿了柔情,每個字都如同情絲一般纏繞着上官绮羅的心神。
上官绮羅呆呆的看着赢夜,方才的一切不安與恐懼,都煙消雲散了。
此時的她,就像個被突然叫醒的嬰兒,哭完以後,便隻想着鑽進懷抱裡重新睡去。
赢夜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自覺的上床,靠在床頭。
任由上官绮羅将身體環住自己,俏臉貼在自己的胸膛。
卧室的房門緩緩的關上了,頭頂的燈光随即熄滅。
月光灑進,二人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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