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顔昔端起桌上的茶喝一口。
“這些都是母親經常念叨父親的。
現今,定北侯可是陛下面前的紅人。
先不說,謝侯爺将伯爵府私吞軍糧案提供了有力證據,而且之前在大甯的邊境,西夏人屢屢來犯,都是被謝侯爺一一帶兵擊退。
如此大的功勞擺在面前,陛下又怎能不将謝侯爺放在眼中?
倒是父親大人,近來為了難民的事情屢屢上奏,可陛下就是視而不見。
母親也說父親,早前便應該結交謝侯爺。
若非當年殺狗的事情與謝侯爺結下了梁子,現在保不準也要升任太傅之職了。
因為這些,母親和父親小吵不斷,後來更是因為姐姐你住進清虛觀養病之後,父親便再未去過母親的房中。
這五年間,父親不是在翰林院當值,就是在家中書房整理書籍,過得也十分郁郁寡歡。
就連母親臉上的笑容也少了,隻抓着我說這個規矩,那個規矩的,實在是叫人煎熬。”
聽罷,蘇意才明白朱顔衣這個女兒在朱純心中的地位。
先前隻聽童蓮說,朱顔衣自小便很受朱純的寵愛,一部分的原因是幾個孩子裡面,隻有她身體不好。
另一部分原因是朱顔衣的母親是因為難産而死。
因摯愛隕落,将所有的疼愛轉移到女兒身上,最終卻因為女兒的先天之症費盡心思,卻還是不得其法。
因此,遷怒正妻歐陽氏,一沒有幫他照料好朱顔衣的生母;
二沒有為他照顧好摯愛留下的唯一女兒。讓她十三歲的年紀,離開家人,不聲不響地死在了清虛觀中。
蘇意拿起一顆話梅,慢慢嚼着,心中思緒萬千。
正此時,外邊的丫鬟來禀,說是主母歐陽氏已經進了院中。
蘇意連忙起身,帶着朱顔昔出門相迎。
歐陽氏見二人出門來,犀利的目光掃過朱顔昔,滿是不悅。
她指了指地上的跪着的秦媽媽道:
“性子還是像從前那樣跋扈。
可現在你既是身體痊愈了,自然也沒有先前那些烏七八糟不舒服的托詞。
咱們是書香門弟,最重要的就是一個禮字。
你從外歸家到現在,既不來見我,也不知尊重我的親信。
竟然還讓秦媽媽罰跪在地,我看你是長大了,翅膀硬了,不知道這府上到底是誰說了算了!”
蘇意微微颔首,欠了欠身子,道:
“此前父親便來信說了,隻讓我回府後便自己歇息,什麼時候身子舒坦了,什麼時候再去拜見母親。
父親這樣說,那是對女兒的疼惜,顔衣心中清楚。
但是禮數這種東西,自然是不能少。
可今日,我才回到府中,閨房尚且還沒有收拾清楚,秦媽媽卻過來對我一番教育。
母親手下的人都應該是知進退,懂分寸的。
秦媽媽自己說話沒有規矩,我作為府上的主子,罰跪她也是在幫母親調教。
可母親卻并不将我的好心放在心上,過來便是指責問罪于我,委實叫女兒冤枉。”
歐陽氏摸了摸腕間的镯子,眼神不由認真了幾分。
竟不知這多年不見的二丫頭,如今變得這樣難纏。
“少拿你父親過來壓我,就算他是家主,可這内宅之内,我才是當家主母。
不管老爺有沒有給你寫信,今日你擅自罰了我的人,又延誤了請安時辰,必是要挨罰的!”
朱顔昔将手上的話梅扔回盤裡,大步擋在蘇意的身前道:
“母親不可!
二姐姐方才回來,父親又早留下了吩咐,您這不是擺明了在胡攪蠻纏嗎?”
此話一出,歐陽氏更加生氣。
她一把将朱顔昔拽到身邊,低聲呵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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