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聲音自左君弼嘴裡迸出,随之噴濺的,是一口濃郁鮮血。
他畢竟非是要取朱興盛的腦袋,本意隻作挾持,來勢未赴全力,而姜麗則是心切的迅猛一刀,傾注渾身的氣力,兩相交鋒,自有優劣之分。
“左官人的手段才是了得,無愧是得了前朝淮西帥嫡傳,竟能從那般危機關頭活命出來,相比而言,在下卻是不值一提。”
朱興盛盯着左君弼,見得他馬褂襦裙隻有幾片燒痕,面龐倒是幹淨,不過這時口噴鮮血,虎口亦有斑駁殷紅,分明已是劣勢,卻了無懼色,更有戲谑之言。
“朱公子說笑了,左某無甚手段,不過藉着氣運加身罷了,倒是朱公子此番未叫左某于大火當中赴死,左某心懷感恩,亦會叫朱公子留以全屍。”
言罷,左君弼陡然旋轉刀身,一串火星濺射之間,寒光咬着姜麗的腰刀,沾連粘随,使出沛然的纏勁卸卻姜麗這一記淩厲的劈斬。
倆人再次交鋒數個回合,電光石火之間,铛铛铛不絕于耳,旁人毫無支援機會。過得片晌,姜麗分明不支,冷眼瞧着左君弼,蕩開其橫斬的刀光,裙擺疊飛,曳身退卻幾步,不再與其近身纏鬥。
“好刀法,不承想小娘子武藝驚人,左某欽佩。”左君弼大笑一聲,更欲殺去,卻忽見朱興盛身後與那邊樹梢奔出一道道身影,攏共一百來人,這時齊聚而至、刀光霍霍。
左君弼面色登時一驚,随之錯步撤開,皺眉環顧,卻下一刻袒露着破綻,提刀而笑。
“巢湖水賊竟着一百來人手襄助,左某委實驚奇,朱公子到底是對那廖氏兄弟許下了怎生的承諾?”
“休得放肆!我等乃是巢湖水師,顧百姓安危,以巢湖清淨,水賊之言當真辱我水師!”朱興盛身側當即有人站出來,仗刀呵斥。
左君弼瞅那人一眼,不由得嗤笑:“左右隻是假托之詞,莫要講出來贻笑于人,廖氏兄弟不過藉此定心,從而招攬人手,以圖謀廬州,北去徐州,坐鎮南北漕運之樞紐,做這天下江河的霸主,攫取萬民财帛,分明亦是野心勃勃,你等當真不知?”
“我巢湖水師如何,自有定數,你這厮滿口挑撥之言,勿要徒費口舌!”那人暴喝一聲,拔刀當頭劈去。
左君弼架刀橫欄,便将那人震退半步,随後倒再未有所舉動,隻猶自嗤笑幾聲。
朱興盛盯着左君弼,眉頭皺了皺,随後朝姜麗望去,迎着那邊示意無事的目光,舒了口氣。
複又看向左君弼,左君弼這般到底想作甚,既不退去,也不再上前,隻自顧說着話。
其實如今的一幕已經出乎意料,昨夜雖有作下預設,想着左君弼即使得以火裡逃生,也該奔着反方向逃離,如此獵人與獵物的身份倒轉,局勢方能逆轉。
朱興盛心頭沉吟,若先前左君弼仗刀而來,大抵是未探明己方兵力,以為此地既然布下陷阱,想必人手不會太多,昨日合淝縣言談之間,他又對一身武藝相當自負,多是想藉着身手挾持自己。
可眼下又緣何這般行徑,莫不覺着倚仗武藝便能以一擋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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