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軍司都指揮使裴雲霆,副都指揮使墨軒銘,快馬加鞭來到右廂軍大營,看到被吊起來抽得奄奄一息的蒼羽,頓時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皇帝以往處置犯錯的文官,最重也不過是貶官流放,從未有過在衆目睽睽下動粗之舉,更不要說公然吊起人來毒打。
這是市井行徑,官家這是為何?
一想到他倆是正宗武官,心中更為恐懼。
文官都要鞭笞,武官還不得砍頭。
兩人連滾帶爬趕到校場,看着被捆綁的近百将官,還有那些無馬而立的禁軍,心中隻有三個字在回蕩:完蛋了!
他們知道禁軍的軍紀軍規松散,卻沒有想到爛到這種程度。
大宋短馬,說戰馬乃國之重器一點都不過。
騎兵的戰馬短缺這麼多,誰都無法給皇帝交代。
倒黴啊!
早知道情況這麼嚴重,就不拿他們孝敬的銀子了。
“臣,馬軍司都指揮使······”
“住口!你們二人,竟還有臉面來見朕?”
裴雲霆與墨軒銘叩拜施禮,卻被趙煦一聲怒喝打斷。
充滿憤怒與失望的聲音,如利刃穿心,二人聽後頓時面色慘白,恐懼萬分,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喘。
“龍衛左右廂軍虛報兵額,吃空饷三成之多,戰馬虧損更是嚴重。依此推斷,馬軍司下轄的雲騎、骁捷兩軍,恐怕也好不到哪裡去······裴雲霆、墨軒銘,這些事,你二人可知曉?”
這個問題無法回避,無法掩飾,更無法回答,但不回答卻又不行。
二人清楚,回答不知是渎職,罪名輕,但在這等大事面前,如此推脫顯然太過蒼白。
而且隻會激怒龍顔,引來更大的禍端。
倘若說知道,那無疑是自尋死路。
唯有含糊其辭叩頭稱罪,以求皇帝能夠息怒,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臣······臣等有罪,請官家責罰!”
趙煦依樣畫葫蘆,早将龍衛右廂軍交到楊可世等三人手裡,此刻見二人耍心機,早懶得糾纏,淡淡道:“既如此,你二人便去皇城司忏悔吧······回京!”
二人聞言,吓得魂不附體。
進了皇城司,不死也得脫層皮。
······
皇城司議事大廳,燕亥一臉冷漠,盯着下屬,一字一頓開口。
“龍顔震怒,責令皇城司在明天太陽升起之前,将這些人的罪行一一查明,擺在禦案上······我把醜話說到前面,誰若懈怠或庇護,别怪我不講情面,燕某不會向官家通禀,會親自剁下他的腦袋,以示天下······爾等可清楚其中利害?”
衆下屬聞言,心中一凜,齊齊躬身回應:“我等必将盡心竭力,不辜負燕公事囑托,為官家分憂!”
燕亥微微颔首,眼中光芒冷冽,揮手道:“既然如此,那便速速行動,分頭辦事······燕某等着你們的好消息······”
“諾!”
衆人齊聲應諾,紛紛轉身離去。
少頃,皇城司内響起陣陣慘叫,狀若煉獄中的厲鬼哭嚎,極為恐怖。
燕亥靜坐值房,對慘叫聲置若罔聞。
他統領皇城司,本就是皇帝手中最鋒利的刀。
刀出鞘,必見血
······
夜已深,燕亥毫無倦意。
不斷有供狀遞上來,他一絲不苟地查驗後,分類歸檔,以便皇帝看起來省事。
突然,一名皇城卒急匆匆地闖入值房,神色慌張禀報:“燕公事,都虞侯蒼羽頑固不化,無論我們如何盤問,他就是不肯招供······還口出狂言,說刑不上大夫,敢對他動刑,就等着迎接全體文官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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