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葉英獻寶般把一雙藍色點綴着蝴蝶的繡花鞋捧到葉英跟前:“爺爺,好看嗎?”
葉天順年紀大,見識廣,單看那栩栩如生的繡樣,就知慕喻家裡底蘊不淺,想到他藏起的東西,他心稍稍安定,那些東西交給懂它的人手裡,他也能稍稍放心,算無愧于老婆子。
見葉天順跑神,葉英小嘴巴撇了撇,不滿喊道:“爺爺。”
“好看。”葉天順擡手想揉揉葉英腦袋,可手舉到一半卻無力垂下,他狂咳起來,那架勢像是要把肺咳出來一般,濃稠的血,從遮掩嘴巴的五指縫隙流出。
“爺爺!”葉英被吓到了,面色刷白,着急的哭出聲來:“爺爺,你等我去找慕姐姐、找大隊長。”
“咳咳。”
滑膩的觸感,葉天順意識到什麼,他艱難開口叫住葉英:“英子,回來。”
“爺爺沒事,老毛病了,你去幫爺爺倒杯水,爺爺睡一覺就好了。”
“爺爺。”葉英不信,都吐血了,怎麼會睡一覺就能好了?
看出葉英的不情願,葉天順闆起臉道:“英子,你連爺爺的話都不聽了嗎?咳咳咳。”
“不。”葉英搖搖頭:“英子,最聽爺爺的話。”
葉天順費勁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嗯,英子最乖了。英子,别哭,去給爺爺倒杯水,爺爺喝完睡一覺就好了。”
葉英捂住嘴巴,用力點點頭,她不能哭,爺爺會擔心的。
她轉身去了廚房,火速燒好熱水,然後吹涼,端了進來。
葉天順靠在牆上,一直撐着不昏睡過去,因為他知道若是他沒喝完水就暈過去,葉英定會着急的不行,故而葉英一進屋,他便睜開了眼睛:“咳咳咳。英子,過來。”
葉英慌亂的心稍稍安定,趕忙扶着葉天順将水喝下。
喝完水,葉天順揉揉葉英腦袋,道:“英子去睡吧,爺爺明天就好啦。”
葉英點點頭,然後轉身回了自己的小房間。
在葉英走後,葉天順再也支撐不住,倒在床上,大口喘息,他盯着屋頂,神色複雜,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時日不長了,這副老骨頭,熬不住了。
破敗的身體,不允許葉天順有過多思慮,沒一會兒,他就抵抗不了疲憊的軀體,沉沉睡過去。
半晌,吱呀一聲門響,葉英探出頭來,她試探的喚了幾聲“爺爺”,沒有得到絲毫回聲,确認爺爺已經睡着,她蹑手蹑腳走了過來。
待看到床上更顯消瘦的爺爺,葉英鼻頭一酸,她捂住嘴巴不發出聲音,可眼淚卻止不住流出。
有那麼一瞬,葉英都覺得爺爺沒了。
可年紀尚小的不知道該怎麼辦,而且她答應了爺爺不出去叫人,于是葉英就這守在床邊,眼巴巴從天黑等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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