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提醒我!”我狠狠地把小鏡子塞回枕頭下面。“莉迪亞又髒又臭,像個村姑。”他半阖着眼,悠然道。“庫洛洛!”我一窒,惱羞成怒地撲上去,叫道:“你難道不是臭哄哄的?我都沒嫌棄你!五十步笑百步……”一個枕頭越過庫洛洛,氣勢兇狠地砸在了我的臉上。“你倆閉嘴!睡覺!”飛坦暴躁地吼道。“啊呀!”我手忙腳亂地接住枕頭,整張臉埋進了挾着勁風的羽絨枕頭,傳出悶悶的叫聲,“我的鼻子!”“讓你叨叨。”我聽到飛坦道,“弱雞,我根本沒用力。”我不理,把枕頭扔回給飛坦,一頭撲倒在庫洛洛身邊,捂着鼻子往他懷裡鑽,耍賴叫道:“飛坦砸癟了我的鼻子!我都變醜了!”“你還鬧……”庫洛洛嘀咕,拉一拉我捂着鼻子的手,“好了,給我看看。”我扭了會兒才把手挪開給他看,其實隻是有點酸,誰讓飛坦真的沒用力,都不疼。“有點紅,沒事。”庫洛洛看了看,放心道。“臭毛病,”飛坦把枕頭放回原處,哼道,“寵得你要上天了。”我嬌氣地皺了皺鼻子,剛要說話,就覺得鼻腔一熱,一股濕熱的液體流了下來……庫洛洛一個挺身坐了起來:“流鼻血了!”手忙腳亂地扯了點紙給我塞住,我艱難地用僅剩的鼻孔吸了口氣,看着蹲在我面前的庫洛洛和飛坦,扁了扁嘴。庫洛洛回身去洗手上沾的血,飛坦無語地看着我,憋氣道:“你不會擋嗎?”我讨好地拉着他的袖子拽了拽,讪讪道:“是上火了,沒事的。”“撲哧”一聲,身後傳來瑪奇的輕笑。我轉頭一看,瑪奇和派克都坐起來了。對面的岚煙兄妹也正從床上下來。“大家都起來了?”我打個哈哈,聲音悶悶地道。“聽見你們這麼鬧騰,就知道該起了。”岚咕咚咕咚喝着水,語帶笑意。我臉上一紅,聽到瑪奇問:“莉迪亞沒事吧?”,趕緊搖了搖頭,道:“沒事沒事,就是太熱了,上火。”猶豫了一下,還是扯着發梢道:“……是不是吵到你們了?”剛想着如果被責怪就通通推給庫洛洛,大叫“是他先鬧的”,派克已經溫柔地道:“是這會兒也該起了。”瑪奇也道:“已經中午了。”現行的夏令時,中午的确是起床的時間。每天傍晚六點鐘出門搶垃圾,一直到九、十點天全黑了才回來,睡眠時間自然往後順延。至于下午,不是不想睡,而是熱得根本睡不着。我環顧營地更遠處的其他棚屋,已經陸陸續續的有人開始活動。“莉迪亞,走嗎?去上廁所。”瑪奇和派克站起來,叫我道。“走啊,走。煙來麼?”頂着正午的大太陽在毫無遮攔的垃圾堆上走一大圈,回到相對陰涼的棚屋裡,我已經感覺自己快要被烤化了。“真是熱!”用手背貼在被曬得通紅發燙的臉頰上,我一進門就道。“你還吃煮方便面嗎?”庫洛洛盤腿坐在床上,蚊帳卷了起來,邊啃一個面包邊問。“不吃了不吃了!”我連聲道。昨晚披星戴月地回來,我餓得饑腸辘辘時曾發此想,但那時夜涼如水,此時烈日當頭,隻是想一想熱騰騰的面條,我就覺得鼻尖冒汗。“啃個面包就行了。”我走到床邊,又停下:“我就是想先洗洗手。”“就你事兒多。”庫洛洛咬着面包嘟囔道。我置若罔聞,高高興興地跑去拿了半瓶喝剩下的礦泉水,擰開瓶蓋,右手握瓶,小心地倒出一點沾了沾左手指尖,又這般換了右手洗過。純粹是求個心理安慰的潔癖被滿足,我甩甩指尖清涼的水珠,本着有福同享的原則,轉頭邀請道:“瑪奇來啊?派克?煙?”盡管看着那瓶水露出心疼的神色,卻沒有女孩子能拒絕我。夏天的水資源格外寶貴,雖然每個人的“扶貧”準購份額都漲到了兩瓶,但還是比冬天更加緊張,基本上自己喝都不夠,更别提其他用途了。然而就算能夠湊合,我這一身嬌氣的毛病在有條件的時候卻是不想改的。正好改成晚上搶垃圾了麼,我心道,黑燈瞎火的,還時常霧霾不見星月,正好方便我用言靈偷渡一瓶水之類不起眼的小零碎。我露出這個意思,飛坦舉雙手雙腳贊成,瑪奇的大眼睛也锃地亮了。庫洛洛本來有點猶豫,倒不是防着和我們一塊兒的後加入的岚煙和派克,而是生怕百密一疏——誰讓我們之前遇到的麻煩基本全和我這作弊大發了的能力有關,而二區的物資又格外珍貴些,周圍有實力威脅到我們的眼睛也很多。用他的話說,之前他們幾個一窮二白都能被幾百個人追着跑,一旦我的能力洩露出去,整個二區怕都要炸開鍋了。倒不是怕事,但畢竟和我們現階段的計劃不符。不過麼……那天晚上我剝了一塊巧克力塞進庫洛洛嘴裡,他就吧唧着嘴,妥協了。被高溫折磨得恹恹地,一群人窩在棚屋裡,百無聊賴地度過了又一個漫長的下午。天氣太熱,搞事都提不起精神,二區的夏天倒是空前的平靜。剛入夏的時候,曾揚言要把庫洛洛怎麼怎麼樣的那個西邊的老大出手刺探過幾次,被我們不軟不硬地擋了回去,卻不罷休,有愈演愈烈之勢。我們索性先下手為強,聯合第一隊,再勾結周圍其他的勢力,一舉削平了西邊的勢力,并吞并了對方一半的人手。之後,營地的力量重新整合,實力壯大到近百人,仍以第一隊為首。再之後,酷暑降臨,各個勢力極有默契的偃旗息鼓,埋頭鬥酷暑、求生存、搞發展。一度劍拔弩張的我們和第一隊之間的關系也融洽了很多。雙方大體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關系,處得不好不壞。說起第一隊,他們在這個夏天,到底還是把普通人和念能力者分别行動的計劃實施了起來。由于根基尚淺、威信不足,以及我們和其他幾個家庭式小團體的聲音,這個新形成的中等勢力并不像其他成熟大勢力那樣讓普通人和念能力者的等級森嚴如天塹,也沒有赤裸|裸地把普通人丢出去當炮灰,而僅僅是在搶垃圾時有所分工、便于集中力量統一調配而已。即便如此,當作為普通人的煙在行動中被劃分出去的時候,把妹妹護得像眼珠子一樣的岚還是很不情願。在庫洛洛已經決定留下度過這個夏天的情況下,我猜他甚至動過獨自帶着妹妹離開的念頭。但那時候,我已經以一瓶水、一袋餅幹的方式,一點一滴地在小團體裡逐步暴露出我的另一種言靈。岚是個難得的聰明人,不會不知道這其中的分量——這時候如果他們執意要走,怕要先留下命來。最終,無論出于情義還是形勢的考量,他們還是默認了留在這裡、在戰鬥中分開的事實。當然好處也沒少了他們。因此,到了太陽終于落山,暮色四合,大部隊整裝待發的時候,煙就不得不告别我們,去到普通人的隊伍裡集合。“煙,等下!”我叫住她,抱着手上的糖罐子跑過去,舉起裝了大半瓶五顔六色糖果的玻璃罐,示意她掏一顆:“吃顆糖,補充體力。”煙說着“謝謝”,從我的糖罐裡掏了一顆塞進嘴裡,情緒不甚高漲地和我們揮手告别了。我看着她離開,又抱着糖罐向其他人走去,一個不拉地招呼他們吃糖。這也算是近日來我們“出征”前的必要程序了。說起這罐子糖果,卻不是我用言靈要來的,而是庫洛洛花了大價錢從垃圾兌換點買來的。那時候我還沒開始偷摸地用言靈改善生活,這一大罐子裝在簡陋玻璃瓶裡的、拇指豆大小、質地渾濁、顔色暗沉、連口味也不是很多的劣質糖果,已經是貧窮生活裡最美好而奢侈的點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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