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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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過去閘北區的醫保醫院不同，這家名叫凱恩國際的養老院紅牆白瓦，設施齊全，是上海近幾年入駐最頂級的養老機構之一，雖然有着号稱賓至如歸、面面俱到的服務，卻因高昂的陪護費用，常叫人望而卻步。但對于陳昭來說，沒有什麼比給爺爺一個足夠舒适的養老環境來得重要。所以，自打三年前她攢夠‐‐&ldo;我靠，鐘邵奇？！你沒看錯？&rdo;陪爺爺坐了一個多小時，又吃了頓輕便的晚飯。陳昭和院裡的陪護人員約定好，周末過來接爺爺回家住兩天，随即便離開養老院，坐上了宋三少在大門前久候多時的車駕。回程的路倒是平靜很多。唯獨的波瀾壯闊，是她在車上随口提起今天登記簿上窺見的名字，引來宋三少一句愕然驚呼。吓得她嘴角一抽，微微側過臉，&ldo;這麼驚訝幹嘛，你認識？……不會是你的哪個朋友在惡作劇吧？&rdo;宋緻甯冷汗直冒。分明聽得話音輕松戲谑，他握住方向盤的手，卻跟着不受控制地抖了抖，好半天，方才擠出一句試探性的：&ldo;不、不知道，就是聽着有點耳熟，香港鐘氏集團那個太子爺，是不是也叫這個名字？&rdo;陳昭沉默。似乎真的認真思索着，想到眉心微蹙，唇角緊抿。比起鐘邵奇這個名字，&ldo;孫女婿&rdo;三個才是讓她心裡一驚的罪魁禍首，結果聽了前台小姐打趣，匆匆跑上樓看了一眼，除了一束康乃馨，一提果籃以外，似乎也并沒有什麼旁的痕迹證明曾有人來過。倒是爺爺看起來狀态不錯，甚至能認出她，說兩句家常話，有這份喜事沖淡，她也就早把這場惡作劇抛之腦後了。如果不是宋緻甯這反應稀奇，她根本不打算細究。末了。思索無果，陳昭抱了手臂，笑一句：&ldo;你别吓人了行不行，那個登記簿上叫鐘紹齊，介紹的紹，整齊的齊。&rdo;&ldo;再說了，&rdo;頓了頓，她攤手，&ldo;我有你這麼個纨绔子弟老朋友就夠了。鐘家，你當我是長臂猿啊，高攀到哪裡去了。&rdo;&ldo;哈，也、也是，陳大師，你還蠻有自知之明，确實，怎麼可能這麼巧。&rdo;他讷讷應和兩句，努力不露破綻地圓着謊，補着缺。唯有前視鏡裡，映出他面上表情莫測。&ldo;你怎麼看起來這麼心虛？&rdo;不知何時靠上椅背、閉目假寐的陳昭，冷不丁地，複又補上一句。&ldo;說起來，鐘家那個太子爺，本來應該跟你姐結婚的吧？要真是這麼惡作劇，你可得告訴你姐啊，我可不想莫名其妙被小三了，千萬别把你們豪門恩怨跟我這種小人物扯上關系。&rdo;話音稀疏平常，還帶着三分打趣，換了平常，他鐵定要搭腔調侃。然而今天不一樣。&ldo;他……&rdo;喉口嗫嚅着。宋緻甯悄悄側過視線。一旁街燈昏黃，透過車窗，映在她臉上，映出長睫微顫，仿佛隻有累得安安分分的時候，才難得有這樣的平靜溫柔。許許多多的話，便都這樣咽回腹中。&ldo;知道了，&rdo;末了，他說，&ldo;誰敢惹你這個潑婦，放心吧，陳大師。&rdo;潑婦？陳昭眼也不睜，嘴裡蹦出個字：&ldo;滾。&rdo;&ldo;不滾，要滾你滾，跳車吧要不你，&rdo;他笑嘻嘻地，仿佛再不記得方才的糾結難堪，&ldo;我還得送您回家，滴滴司機54238，竭誠為您服務。&rdo;&ldo;……&rdo;她不說話了。不跟蹬鼻子上臉的冤大頭計較高低。這麼一送，不知過了多久。養老院為了保證環境适宜，建在上海遠郊，陳昭買的那區區六十來個平方的新房在靜安區，等到車停在小區門前的臨時泊車處，宋緻甯擡起手腕一看表，已經是晚上九點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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