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昭沒有回答,也沒有再追問。那天,她走出鐘家大宅時,頭腦依舊是混沌一片的。隻是麻木地向前走,想着早點回家就好了,手腕卻蓦地被人緊緊扣住,她回頭,看見鐘邵奇眉心微蹙,眼神中不掩驚愕。&ldo;陳昭,&rdo;他像是一路小跑跟過來的,連呼吸都有些急促,打量她一眼,隻是問出一句,&ldo;你怎麼過來了?&rdo;&ldo;我……&rdo;&ldo;沒事吧,嗯?&rdo;他手指向下,從手腕,到攥住陳昭冰冷的掌心。那一句話,緊握的手,幾乎都讓她沒忍住而想要落淚。可她很清楚,自己無法、也沒有權利,告訴他這一天,究竟發生了什麼。隻能輕聲,按照鐘老爺子教的,說起鐘家幫助她解決父親案件的事,最後生硬地說句謝謝,一根一根,抽開被他握緊的手指。陳昭看向他。不知是刺目的陽光,還是鐘邵奇關心的眼神,讓她的雙眼灼灼,近乎不能聚焦眼神。&ldo;我……&rdo;父親的生死。确實存在的、無法攀越的距離。還有關乎鐘家太子爺身份的,自己這一道坎。無論哪一件事,單拎出來,都足以讓她不堪重負,又何況是三件加在一起,又何況是,哪怕是為了鐘邵奇,她都不能這麼自私。&ldo;我……&rdo;她做慣了醜小鴨。可不能讓他,也掉進塵埃裡啊。鐘邵奇似乎意識到什麼,忽而湊近。&ldo;哎呀,我們阿昭這是怎麼了?小夥子,你欺負她了?怎麼她這麼一頭大汗的?&rdo;熟悉的鍋貼小店,熟悉的‐‐抱在懷裡,送進店裡。李阿婆在圍裙上擦了擦手,着急忙慌地上前,扒拉開陳昭略有些汗濕的鬓發。她心疼地用手背幫陳昭擦拭着額角淋漓汗水,&ldo;她最近工作夠辛苦了,你們這又是什麼事,怎麼總是折騰我們阿昭?……來,先上樓,讓她躺躺,可憐見的喲。&rdo;昏暗的樓道。要微微彎腰、注意腳下才能順暢通行的樓梯空隙。鐘邵奇一語不發地将陳昭抱上樓,熟絡地走近床邊。末了,單膝抵住床角,一手摟住脖子,将她穩穩放上床。無話。他隻是到這一刻,由上而下睨視一眼,定定看她。微顫的眼皮,并不安穩而悄悄抖動的手指。&ldo;阿婆,今天她……淋雨了,麻煩你照顧她,&rdo;許久,他側過頭,輕聲說一句,&ldo;我還有事,先走了。&rdo;話音落地,他确實不再像上次一樣久留,也沒有再那樣耐心地,為她熬上一碗姜湯,守着她,到晨光微醺。唯有沉沉緩慢的腳步聲漸遠。李阿婆應了一聲好,也沒挽留,隻從衣櫃裡随手挑了件衣服,準備給陳昭換上。一邊找,一邊,卻又有些稀奇地砸吧砸吧嘴‐‐她一時間有些想不明白,今天這兩個人的氣氛怎麼這麼奇怪,分明前幾天還一副你侬我侬的小情侶模樣,還想說阿昭終于……到底是年輕人,心性說變就變。她一聲歎息,也不好再多想,隻轉頭到床邊。剛要伸手,給人脫了身上那些個濡濕的衣服,床上&ldo;睡得正熟&rdo;的陳昭,卻蓦地睜開眼,滿眼清明,哪裡有半點睡意朦胧的意思。撐起半邊身子,陳昭接過阿婆手裡的睡裙,唇齒嗫嚅半晌。許久,她問了句:&ldo;阿婆,上次……是不是也是他送我回來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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