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璋真是氣急了,耐不住來回原地踱步,邊走邊說:“還有世家之間的關系,你考慮過麼?今日放榜之後有多少人找上門來了?人人都在要你給個說法!你以為咱們家是什麼?齊家是第一世家、是樹大根深,可是你這麼做無異于與整個士族為敵!寡不敵衆這麼簡單的道理你會不明白?”
齊璋氣得臉色都有些青白了,急怒攻心腳下也有些打晃,齊雲在一旁瞧見了連忙上去扶住,口中又勸道:“父親且先消消火,敬臣不是無謀之人,興許他有自己的打算……”
堯氏也連忙給丈夫遞茶,相爺卻不接,隻仍臉色鐵青地看着長身跪在堂下的次子,點了點頭,說:“好,他非無謀之人,那便給他個機會說說,他到底是為了什麼謀劃不惜荒唐至此!”
這話雖存了諷刺的意味,但總也算是給了齊嬰一個分辯的機會,齊雲聽言當即心下一喜,立馬又給弟弟遞眼色,指望他趕緊說點什麼先安撫住父親。
哪料齊嬰鳳目不動不退反進,不僅不試圖安撫父親,反竟陳詞道:“建康雖仍保太平之象,但此地之外已動亂四起,大梁若再不圖一變,當年南渡之禍便将再臨——長江已過,他日又将退向何方?士族弄權有百害而無一利,若不當機立斷破舊立新,則國殇之日近矣。”
齊嬰話至此處,正堂之中有片刻的死寂,随後他的父親一聲輕笑,已是怒到不能再怒的先兆。
他左右看看夫人和長子,又指向齊嬰,問身旁兩人道:“他方才說的什麼,你們可都聽見了?”
堯氏不明朝事自然聽不出深淺,齊雲則面色為難,已不知該如何再勸,隻嗫嚅了一聲:“父親……”
齊璋則不再看向旁人,他甩開了堯氏和長子的攙扶,一步一步走到次子眼前,聲音低下,反而更顯得駭人。
他一字一句地反問:“好漂亮的言辭,這麼說,你行事荒唐至此,是為了家國大義?”
齊璋笑了一聲,笑聲既有輕蔑又飽含滄桑。
“敬臣,你為官多年,我以為你早已通透了,怎麼竟還如此不知所謂?”齊璋居高臨下地看着自己的次子,“你以為這個朝廷當中隻有你一個忠直之輩?還是隻有你有家國大義、隻有你能看清形勢?”
“你是臣子,不是君主!”齊璋負手而立,神情和語氣都是前所未見的嚴厲,“家國存亡是天家要考慮的,臣子的天下根本不在那裡!我們要想的是家族安泰、是祖宗榮耀,是千秋萬代子嗣綿延,是盛名之下保全性命!”
“這是庸俗麼敬臣?”齊璋咄咄逼人,“這是規則!無數的朝代、無數的家族,無數的人一遍一遍摸索出來的規則——你憑什麼去打破?即便你驚才絕豔、即便你智珠在握,也不過是滾滾曆史中的一粒沙塵,你又拿什麼去打破?”
“齊敬臣,是否是這世人将你捧得太高了,你便忘記了自己是誰!”
話語極沉極利,便如刀鋒直插人心,而齊嬰垂目長跪一言不發,仍是面色平靜。
齊璋仿佛已經說累了,他沉默良久,用手揉了揉額頭,語氣倦極一般地說:“無論用什麼方法,盡快改掉春闱的結果,三日内重新發出去,至于陛下那邊,我自會替你分說。”
話說到這裡,相爺的火似乎已經發完了,齊雲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至此才松了一口氣。
雖則他并不認同父親擅改春闱結果的做法,但眼下顯然還當先應承下來,以免将矛盾挑得更大。
哪料今夜他二弟實在反常至極,如此簡單的道理他卻仿佛看不明白似的,竟在這個當口又說:“春闱取士乃國之大計,非一人一姓所能獨斷。此榜既放,我意已決,便無更改之理,還望父親諒解。”
一句話清清淡淡的,卻與撮鹽入火無異!
齊雲在旁聽得心驚膽戰,果然又見父親怒火更盛,厲聲問:“我再問你一次,這榜你改是不改?”
齊嬰沉默以對。
齊璋的臉色已經難看到無法形容了,他看着齊嬰點頭又搖頭,終是一連說出三個“好”字,随即眼神一利,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不輕不重地對長子說:“去,代為父去請家法鞭來。”
第123章春闱(3)
相爺這話一落地,齊雲和堯氏都是大驚失色!
齊二公子自幼天資出衆聞名江左,入仕後更是一路平步青雲扶搖直上,曆來都是家族的驕傲,何曾受過什麼家法?即便是齊甯和齊樂他們,最多也就是在不上進時被他們父親用戒尺打打手闆罷了,哪又挨過什麼家法鞭!
堯氏今晚一直忍着沒有護着兒子,也是覺得他的确在春闱之事上做得過了些,可如今一聽說相爺要請家法鞭出來,她便再也按捺不住、立刻便上前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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