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纨不禁微微笑起來,恰有一枚幹棗滾落襟口,他拾起來,遠遠抛進她懷裡,便縱馬追随智容的隊伍而去。
第66章、相迎不道遠(二)
霜紅之後,天氣漸漸冷了。壽陽公府門可羅雀,牆角的梅花卻争先恐後鼓了苞。
這個時節,關外該飄雪了。柔然人都穿上了皮襖禦寒,也不知道薛纨有沒有皮袍子穿呢?阿松牽腸挂肚,每每進宮去看阿奴時,都要在太後面前旁敲側擊,詢問智容的行程,太後每每搖頭,“智容一點音訊也沒傳回來,”她大約是恨透了皇帝,太後傷心,卻無計可施,隻能恨恨道:“狠心的人。”
壽陽公府也沒收到薛纨的一言半語。
狠心的人……阿松心裡默默重複着,隻能辭别了太後,怅怅回府。
自從親眼見阿松和檀道一大打出手,王牢在她面前總是陪着小心。出門打聽了一圈,說道:“聽行商的駝隊說,關外下了大雪,人馬都走不動了,公主恐怕連婚期都要耽誤了。”
愗華對被迫和親的智容倒是同病相憐,“可汗不親自去接殿下回柔然嗎?”
“那地方荒無人煙,又大雪茫茫的,誰知道哪是哪?”王牢望着外頭一早就陰沉沉的天,“看樣子,洛陽也快變天啦。”
愗華強打起精神,“快過節了,去備些祭禮,我要祭奠父親。”
“是,”王牢素來周到,“奴再命人備幾桌酒席?府裡雖然人少,節總要過的。”
阿松點了頭,王牢卻遲遲不退下,觑着愗華離開的空當,暗示阿松道:“夫人,奴去送個信,請檀長史回來過節?”
檀道一成家之後,就從壽陽公府搬了出去,隻隔三差五來府裡理一理公務。月前謝老祖母病重,思念故土,謝羨正因為在洛陽素來不得志而抑郁,索性辭了官,打算阖家老小遷回建康,檀道一忙于替嶽父應付來踐行的賓客,已經有段日子沒來壽陽公府應卯了,阿松一聽王牢這話,就笑了,“你倒熱心,他忙着和謝家過節呢,哪來空敷衍咱們?”
王牢遲疑片刻,湊上來小聲道:“奴是聽說,檀長史最近尋門路要調任了——咱們這偌大的公府,沒有個能做主的男人,怕以後這些下人們更不安分了。”
阿松沒跟他繞彎子,“你想跟着檀長史走嗎?”
王牢臉一紅,“奴不是這個意思……”
“誰要想走,就讓他走吧。”阿松漠不關心,望着外頭日漸凋零的枯枝殘葉,“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難不成檀長史是個傻子?”
酒席擺了上來,外院幾席給府裡的佐官執事們,正堂獨留一席給阿松和愗華。兩個女人對着琳琅滿目的酒菜,卻是掩不住的冷清。阿松吃過教訓,滴酒不沾,反倒是愗華,才祭奠過吳王和王氏,正在傷心處,一杯接一杯地借酒消愁,喝得兩頰嫣紅,眼神迷茫。
王牢滿面笑容到了堂上,一見愗華這醉相,急得說道:“娘子快醒一醒,樊家的郎君親自來送節禮啦。”
愗華吓得酒醒了大半,忙推阿松道:“你去見他。”
阿松搖頭,“他是來看你的,又不是來看我。”
“我不想看他。”
“去看一眼吧,”阿松玩笑似的,“要是他真的醜到沒法看,還來得及逃走。”
愗華難以置信,“這……怎麼能逃?”
阿松瞟她一眼,“這不是打定主意要嫁他了嗎?還躲什麼?”
愗華扭扭捏捏地起身,走一步,晃一晃。阿松見她醉得厲害,命婢女打了冷水來,飛快地替她擦了臉,換過衣裳,又理了理鬓發,眼看着樊郎君被請上正堂,兩個人尴尬地沉默片刻,幸而樊郎君爽朗健談,引着愗華說了幾句話,竟然一起去庭院裡看起了梅花。
愗華在局促之中,臉上隐約露出一抹羞怯的笑容——盡管元氏是在樊登的鐵騎之下國破家亡。嬌生慣養的公主,連恨一個人都不懂得恨。
輕微的響動驚醒了阿松,她驚訝地擡眼,見檀道一解開披風,坐在另一頭。大概是才從謝家來,酒足飯飽,他有些挑剔地往案上逡巡,筷子又放下了。銀胡瓶裡盛着乳白的酪漿,是阿松一時興起,特地跟王牢要的。檀道一目光在沁了皮的酪漿上停了一會,耐人尋味地笑了笑,他把胡瓶往阿松面前推了推,“怎麼沒動?”
檀道一自成親之後——或者說,自解除了皇帝的疑心,借着周珣之的提攜,在洛陽官場扶搖直上開始,眸中那種刺目的鋒冷便消融了,如今言行舉止間,都帶了種氣定神閑的味道——還有點有家室的男人那種懶散勁。阿松一陣反感,嫌棄道:“又冷又膻,誰愛喝它?”
“哦?我當你也犯思鄉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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