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把牛兒牽進牛棚,放下肩膀上的犁耙,走進屋内,舅舅的飯菜已經做好,見父親走了進來,忙說:“龍兒,餓了吧,快來吃飯。”父親望着幹淨利落的舅舅,想着舅舅真了不起,能教書,還會做家務。舅爺爺和舅奶奶在城裡做生意,把他一人留在家裡看家,二十多歲了還沒娶媳婦。父親邊吃邊對舅舅說:“舅舅,今天我看見咱們田邊的山包有很多可開墾的荒地,等我把田翻好,就去把它開出來,可種好多玉米。”舅舅看着懂事勤快的龍兒,高興地笑了,忙點頭說好。
晚上,月亮挂在了窗口,父親躺在床上,雖然很累,心裡卻在想念爹娘睡不着,不知他們怎麼過,爹一定又沒錢抓藥了。
第二天天蒙亮,父親就下地了,十四歲的孩子心裡就一個信念,我要好好幹活,多打些糧食,讓舅舅多送些給我娘,免得一家人忍饑受餓。
田裡的谷苗綠油油的長勢很好,被開墾岀來的山坡地也種上了玉米,玉米杆上的青葉在風中輕輕調皮地搖擺着,好像在對父親說,我要長包谷了。父親眼中充滿了希望,他心裡在感謝着這些能給人類帶來生存的土地…他在想,什麼時候我也有自己的土地就好了。
稻子熟的時候,父親掩不住内心的喜悅,不知疲倦地搶收了幾日,把谷粒翻曬好存倉,留一些在舂米器上舂米,然後倒進風車,讓雪白的大米落進蘿筐,舅舅高興地誇父親龍兒能幹。父親則笑着說:“舅舅,快給我娘送點過去呀!”舅舅說:“好,明天我就送去。”父親思母心切,連夜自己扛着一袋米送了回去,我奶奶看見懂事的兒子心疼地流下淚來。父親喝了碗水,連夜又回到舅舅家,因為明天還有很多活要幹呢。
閑雲潦亂柳煙飛
斷魂女兒思父歸
那年那月盼不盡
雁叫長空聲聲淚
父親啊,未及提筆,女兒已淚流滿面!這望不到邊的天涯,這走不到邊的海角,女兒去哪裡尋您!我唯有把您滄桑的人生寫進我給您的祭文,以示女兒對您深深的懷念…
那一年,也就是1938年,父親已來舅舅家一年了,這日舅舅已上課去了,父親到村邊水井去挑水,見路邊有一老翁在向他招手,走到跟前,那老翁用手輕輕擡起了父親的臉,看了一會說:“孩子,我從你的五官裡看出你命中帶有貴氣,将來必是做官之人,左臉上那顆痣就是權力痣。”父親苦笑了一下說:“爺爺,我連書都沒讀過,咋還會有官運呢?”老翁笑了笑說,“不久的将來你會應驗我的話的。”
父親挑好了水,到地裡幹完了活,晚上吃飯時跟舅舅說起了此事,舅舅也覺得自己外甥很不錯,就對我父親說:“每天晚上我就教你識字吧。”父親高興地跳了起來,拉着舅舅的手說:“舅舅你真好!”
從那以後,父親除了白天幹活,晚上就在舅舅的教導下,努力的學習舅舅教給的知識。他為自己也能識字了感到高興!幾個月後,父親就認識了不少字,能用很簡單的文字寫信了。他平生寫的的第一封信是給我奶奶的:
娘,你和爹都好嗎?弟妹們是不是都聽話?舅舅對我很好,你放心吧。現在地裡活忙,等忙完了我就回家來看望你們!娘太辛苦,一定要保重身體!
當我奶奶接到兒子的第一封家書,心裡真是樂開了花。他對爺爺說,咱們龍兒長出息了,會寫家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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