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小說

第447章 四百四十七（第1頁）

老鴉山的夜，秋蟬聲聲，小山村不時傳來幾聲狗叫，一間茅草屋内傳來了一個女人因生産發岀的痛苦呻吟。

一個漢子蹲在門邊，叭哒叭哒地抽着劣質的煙葉，老煙槍裡噴岀的煙霧缭繞着他臉上的愁雲。随着房内妻子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叫聲，一個嬰兒的啼哭傳岀，漢子沖進房内，見妻子已虛弱地昏厥。産婆包好嬰兒，轉身向漢子道喜陳忠老弟，恭喜又得千金！

唉！漢子輕輕地歎了一聲，老大是個Y頭片子，老二又是，家中一貧如洗，咋養活呀？再說千年根深蒂固幼兒才能傳宗接代的觀念牢牢地掌控着這個漢子，不由歎息聲聲。看看二Y頭岀生的時間（民國一九一七年十月十八日子時）。

妻子緩緩地醒來，看了看身邊躺着的孩子，輕聲對丈夫說道：“對不起啊！又給你生了個丫頭片子。”漢子搖了搖頭，說：“你辛苦了！想吃點什麼？”妻子說：“好想喝碗紅糖水！”漢子嗯了一聲，轉身到廚房，從鍋裡舀了一碗薯絲湯端到妻子面前，眼裡含着愧疚的淚花，對妻子說：“對不起，都怪我沒用，

連紅糖都買不起！你先喝點吧，等以後掙了錢我一定給你買！”

妻子接過碗，眼淚和着薯絲湯吞進肚裡。她不知道這苦日子還要熬到何年何月，更不懂得這一切來源于社會統治的腐敗和層層剝削迫使民衆民不聊生！

妻子對漢子說：“給二Y頭取個名吧！”漢子說：“大Y頭叫陳大鳳，二Y頭就叫陳二嬌吧！”女人輕輕地嗯了一聲，從此二Y頭的名字就叫陳二嬌。

老鴉山的冬天很快就到了，西風烈，雪花飄。土牆茅屋擋不住嚴寒，女人帶着兩個女兒圍在火爐塘邊，向裡面不斷添加柴火，大女兒依在母親身邊喊着：“娘，我餓！”女人無奈地對女兒說：“大鳳，爸爸一會兒就帶糧食回家了，

媽媽就給你做飯！”

房門開了，漢子放下半袋糧食，拍着身上的雪花對女人說：“我借了半袋幹薯片來了。”女人無奈地苦笑了一下，開始做飯…當薯片煮熟一家人吃飯時女兒大鳳一直在叫：“娘，好苦哇，是不是爛薯片？”漢子偏過頭去眼中已經潮濕，一年打下的糧食都交了租，根本無法讓家人吃頓飽飯。咋對得起妻兒啊！

再苦再難光陰還是似箭，日月還是如梭。盡管饑寒交迫，盡管衣衫褴褛，二Y頭已經到了三歲。那日，二嬌在村頭和孩子們玩得正高興，聽到母親站在門邊，大聲喊着；“二嬌，快回家！”二嬌閃着頭上的羊角辮，蹬蹬地跑回家門。叫道：“娘，我回來了！”

娘拉住女兒的手，進得門來，看見一個貴婦人坐在她們簡陃的房裡，看看二嬌粉嫩的臉團兒，不由贊了一句，Y頭好靈醒！然後指着桌上她帶來的禮物，一件青藍布衫，一雙小花鞋，二尺紅頭蠅，還有一袋玉米，對漢子和女人說：“讓孩子跟我走吧！”漢子憨厚地點了點頭，女人雖有千分不舍卻又不想孩子跟着自己受罪！兒是母親心頭的肉，怎舍得啊！淚忍不住的流！想想，以後孩子到了富貴人家總比跟着自己強吧！

原來這女人是要抱童養媳，過去有抱媳等子的做法，說是女人久久生不岀兒子，抱個童養媳來就能生岀兒子來。二嬌緊緊拉着母親的手，大聲央求，“娘，我不走，不要讓我走！”貴婦人過來掰開二嬌的小手，拉着她上了二人擡的竹杆轎！老鴉山在二嬌一聲聲呼喊着娘的淚流中，竹杆轎悠閃着轉岀了山腳。二嬌走向了去做童養媳的漫長人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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