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真日日煎熬,要麼無法入睡,要麼睡得極輕還噩夢纏身。
在夢裡,她一遍遍地夢見元循、念珠還有這個未出世的孩子,這個孩子是個女孩,長得很像元循,他們一起出現在她的夢裡,就那麼靜靜站着看着她,面無表情,不說一句話,任仙真如何呼喚他們,他們也不發一言。
仙真走近他們,想要觸摸他們,但是仙真隻要一靠近,他們就會立馬向後退去,總是和仙真保持着距離。
仙真很是着急,她就一直跑着追逐他們,可是跑着跑着看見他們突然化成一股煙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在仙真茫然四顧時,隻見天空中浮現出他們的眼睛,哀怨、失望地看着她,目不轉睛,令她驚恐到無法呼吸。
每次仙真在噩夢驚醒後,都會坐在床上大口喘氣很久才能平複心情,她知道這是元循、念珠和那個孩子給她托的夢,他們是在怨她。
仙真就這樣每日每夜沉淪在自責與懊悔中無法自拔,眼看着整個人黯淡無光,沒了精神。
拂塵着急難過,可是她的勸解總是顯得蒼白無力,主子痛失的都是她摯愛之人,她怎麼會不傷心,況且又被囚禁于此無法發洩,拂塵感覺自己說什麼都顯得多餘,隻能在主子落淚時緊緊握住她的手,在她做噩夢時抱住她為她擦淚,拂塵在主子睡下後也是一想起這些人的離去就難過到渾身顫抖。
仙真至死都不會忘記那日元灏離開後自己腿間的鮮血,不會忘記念珠被人拖走的情形,更不會忘記自己握着那塊玉佩時吐出的血。
一想起那一日,仙真的眼前就會被紅色布滿,宣光殿裡都是血,念珠的血,孩子的血,自己的血,這筆筆血債都要算在元灏的頭上。
仙真回憶過往,自問雖不是純良之人,曾經害過高氏,讓她替自己應了天象,可是她也一次次想要自己的命,自己也不算是草菅人命,怎麼現在就會遭遇這等悲慘之事,難道這是自己害了高氏應得的報應嗎?
如果是報應,那沖着自己來就好,又為什麼要傷害元循和無辜的念珠和孩子呢。
仙真想不通,她不知道自己是以往哪裡做錯了,要受到此等殘酷的懲罰,讓她生不如死。
剛開始仙真還日日落淚,到後面已無淚可流,她早已哭幹了眼淚,流盡了心血,隻覺得心裡被掏空一般,魂魄也碎成片。如果不是拂塵每日想盡辦法給她喂飯喂水,仙真是想不起吃飯喝水,也感覺沒有力氣去吃飯喝水的。
日月星辰,鳥獸蟲魚,太陽升起落下,月亮陰晴圓缺,自己每日的吃穿睡覺,這些都已不在仙真的眼中心中,她已變成了一具隻沉淪于過去回憶的行屍走肉。
拂塵眼看着主子沒了活下去的念頭,她心急如焚,就在主子又拒絕張嘴吃飯時,她不想再說勸說的話,而是對着主子嚴肅地說道:“主子,我知道你難過,可是這一筆筆的仇還沒有報,王爺,孩子,念珠,他們的冤屈若無人替他們申訴,他們是沒法投胎轉世的。這個仇隻能由你來報,親手去報,他們才能安息。”
仙真聽着,默默看了一眼拂塵,片刻後端起了眼前的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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