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四年前的雨夜,他拖着破碎的身體,決絕地離開。現在鼓起勇氣回頭,摒棄了其他想法,隻想給路識卿一個好一點的自己。
既然當初決定獨自承受,那麼現在,似乎也并不該再讓路識卿再次分擔他的痛苦,也不該讓毫不知情的路識卿來承擔再次拼湊他的責任。
眼下的狀況讓陳放有些緊張,好像皮囊被路識卿撕破了口子,透過一點光進來,要照亮他那些見不得光的過往,讓他一時之間無處遁藏,也無從辯解。
他原本以為自己退讓的一切會為路識卿的人生鋪路,他想讓路識卿過得好,那是陳放唯一的一點底氣。
可路識卿似乎從沒有快活過。
同樣是因為他。
準備接受拷問之前,陳放企圖慌亂尋找一個略微有些可信度的借口時,他聽到路識卿的聲音,卻柔軟得一時之間讓他有些無法理解。
“你聽話,去醫院好好看病吧。”路識卿很輕地說,“别害怕,我陪你,我都陪着你。”
“……什麼?”陳放擡起頭,看到的是路識卿霧氣蒙蒙的眼睛。
“你的身體狀況不太好。”路識卿摸了摸陳放的臉,猶豫一下,收回了即将碰到後頸的手,“這幾年,哪怕你自己已經不在意,可現在我受不了了,我見不得你繼續難受。”
路識卿輕輕皺起眉頭,眉間的褶皺卻有些深了,或許是因為他這些年來總有憂愁。經年累月的情緒堆積在一起,被陳放看在眼裡,他覺得路識卿真的很難過。
那種程度,好像無論他這些年來怎樣痛苦度過,路識卿都要比他更難過一些。
“我去看病。”
遷延不愈的傷口已經麻木,哪怕剖開再愈合是很痛的,但路識卿借給他用之不竭的勇氣,陳放也願意嘗試着不害怕。
路識卿第二天早上開車去醫院時,把陳放也帶上了。
他原本打算請了假全程陪着陳放,被陳放委婉地拒絕,并且保證自己會好好做檢查,不會再偷偷逃跑,讓路識卿安心去實習,不要耽誤太多進度。
即便如此,陳放的手機還是一小時兩三次地響,光是通話還遠遠不夠,路識卿隔三差五還要出現在陳放做檢查的科室外。陳放每次看到路識卿出現時總會感到吃驚又抱歉,讓他趕快回去工作,可不久後又會再次看見他。
做了數不清的檢查項目,陳放終于回到了腺體科,一臉疲憊地進門,愁容有增無減地出來。
腺體科的醫生說,從檢查結果初步來看,他的腺體沒有實質性損壞,隻是腺體周圍一圈齒痕過深,傷及了腺體周圍神經,造成了腺體對alpha信息素極度易感,加上當初修複不及時,情況惡化遷延至今;抑制劑過量使用,造成腺體抑制劑受體失敏,應對發熱症狀的作用大打折扣,形成惡性循環,情況不容樂觀。
除此之外,醫生還特意對陳放叮囑一句,他對抑制劑的依賴并不屬于生理性依賴,建議他去隔壁樓的精神科咨詢一下。
陳放此時站在精神科門前,剛從房間裡出來一個被攙扶着的寸頭男人,一直嘿嘿傻笑着,看到陳放時卻忽然狠狠地呲了下牙,目露兇光,而後又傻笑着被攙扶離開。
陳放被這個怪異瘋癫男人吓了一跳,愣在原地,拿着厚厚一疊檢查結果,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進去。
他早知道自己的身體出現問題,隻是迫于生活壓力,也總是忍過捱過罷了。如今看着檢查結果,他忽然有了是不是醫生為了讓患者珍惜健康,所以才誇大其詞,故意把病痛說得嚴重的奇怪想法。
可即便再誇張,數不清似的大大小小的問題仍然白紙黑字擺在面前,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把這些結果給路識卿看,給他看的時候,究竟應該哭還是笑。
而且現在,甚至已經不僅僅是身體上的病痛。
他的心、他的精神可能也出了問題。
他沒有像方才從屋子裡走出來的男人那樣瘋瘋癫癫,又或許他早就瘋得厲害,隻是自己不知道,現在還生出了不讓路識卿知道的念頭。
誰會擁抱、親吻一個瘋子呢。
站在精神科門前的腳擡起一點點,被忽然湧上心頭的自卑和膽怯逼得節節敗退,遲遲不能邁進。
要不,要不還是算了。
陳放剛打定主意想要逃走,可偏偏這個時候,連老天都很不合時宜地要來幫他一把。
精神科的門再次打開,陳放背過身去,不想再看到表現怪異的精神疾患,卻出乎意料地聽到了熟悉無比的聲音,帶着疑惑和驚訝,叫他的名字。
“陳放?你怎麼來這兒了?”路識卿方從精神科推門走出,意外地看見陳放,走上前去對他笑了笑:“我正想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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