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玹胤從這三言兩語中大緻猜到了事情經過,太子的手下強搶東街藥房掌櫃華有成之妻顧明绮,也就是刑部尚書李洺的外孫女,犯了衆怒。
顧明绮不堪受辱,當場用一把剪刀捅進自己的胸口,若非搶救及時,恐怕現在已經是一具冷冰的屍體了。
事情發生在藥房,受過華有成恩惠的人拼着受傷将太子的手下扭送到官府,言官知曉這事後,當日便寫了奏折遞進宮中。
元成傳召太子,太子并不知情,受了訓斥之後悶聲跪在呈延殿,元成情緒激蕩之下當場暈厥。
元成發問:“毅,你覺得這事該如何處置?”
張玹胤冷聲道:“将犯事之人打入死牢,殺一儆百,至于刑部尚書那邊,多加安撫。”
“隻是,”張玹胤遲疑片刻道,“李洺緻仕在即,官位上是沒什麼可以補償了。”
元成點頭,“朕已經叫人送了許多珍貴藥材去華家,派了宮中太醫竭力診治顧明绮,想來那女子的命應該留下了。”
張玹胤腦海中閃元昭獻倔強跪在地上的模樣,蹙眉問道:“不知陛下要如何處置太子殿下?”
元成歎了口氣,“太子治下不嚴,理應禁閉東宮,你出去後幫朕宣诏吧。”
“是,陛下。”
張玹胤起身,正欲走出去,元成在背後道:“毅,獻兒年輕,政事上難免疏漏,你既然不計前嫌,将獻兒招進府中教導,朕恢複你太子少師之職,望你能好好教他。”
頓了頓,元成歎息道:“朕也隻有他一個兒子了。”
張玹胤回身拱手,“請陛下放心,臣定不辱命。”
張玹胤走出去,元昭獻仍舊跪在原地。她嘴唇發白,似乎還在微微顫抖。
眼下氣溫驟降,這大殿上又沒有生火,她這般瘦弱的身子怎麼受得住?
張玹胤眸中閃過一絲複雜,他俯身向元昭獻伸手,“殿下起來吧,陛下已經醒了。”
元昭獻搖頭,“父皇沒叫起,本宮不起。”
張玹胤一聲輕歎,将身上狐皮大氅解下披在元昭獻身上。
這蓦地增加的溫度叫元昭獻一愣,她擡眸對上張玹胤深邃的眼眸,無所适從。
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陛下說,讓殿下禁閉東宮,殿下跟臣回去吧。”說着,張玹胤握住元昭獻的手,将她拉了起來。
張玹胤的手很寬大,很暖和,元昭獻的手卻小小的,很冰冷。
張玹胤眸色微不可察地一變,随即不着痕迹地握住她的手繼續往外走。
元昭獻凍得狠了,渾身都在顫抖,掌心灼熱的溫度卻叫她心生暖意。多想就握着這樣一雙手,一直走下去。
張玹胤是騎馬而來,到宮門時他問:“殿下的馬車不介意讓臣上去吧?”
握住的手被他松開,元昭獻眸中閃過一抹失落,随即恢複正常道:“首輔大人何必如此客氣?今日還多謝你替本宮說話。”
張玹胤一愣,他淡淡問:“殿下怎知臣替你說話?”
元昭獻垂下眸子,“父皇今日生了那樣大的火,是本宮讓他失望了,本宮在殿前跪一日都是輕的,可隻不過跪了一個多時辰。”
張玹胤沉默,與元昭獻一起上了馬車。
馬車内,元昭獻僵着手,卻克制着動作,她不想在張玹胤面前這樣脆弱。
張玹胤卻不知為何看出來了,他道:“殿下若冷,靠近臣一些。”
元昭獻詫異地擡頭,正落進張玹胤一雙幽深的眸子。
張玹胤見她發呆,靠過去握住了她的手,試圖為她暖手。
元昭獻下意識地想收回手,被張玹胤覺察。
“别動。”
元昭獻果然不敢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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