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小說

第三十二章 姑母與燕王（第1頁）

另一邊院子裡，陳予望的小厮濯纓低聲回報：“……才進屋沒多久，雲山便帶着郭清去了王爺書房。小的不敢靠近，看着進去了就回來了。”

陳予望一手扯下臉上的冰帕子扔進盆裡，身邊的丫頭芙蓉吓了一跳。

“我說不來，姑媽偏要我來，父親也說跟着沒壞。來就來吧，還偏要我留心王爺舉動。王爺的舉動是我能窺視的？”

陳予望發了一通火，看到芙蓉捧着帕子，氣不打一處來：“還要我塞丫頭給王爺，他們自己都塞不進去，我能怎麼辦！”

芙蓉吓得趕緊跪下。芙蓉生得頗為嬌俏，父親讓他帶上，尋個機會送給鄭以馳。誰知道在船上時候，他還沒能開口，鄭以馳灌醉了他，将他兩個丫頭，芙蓉和玉青扔進了他船艙裡。第二日他還頭痛酒未醒，鄭以馳便說他春宵苦短日高起，怎麼也撇不清，哪兒還敢提送給魏王的話頭。

管事趙叔掀簾子進來，就看見丫頭小厮跪了一地。他一邊揮揮手讓他們退下，一邊勸陳予望：“公子莫急，出來前老爺也說了，便宜行事。眼下，公子事無巨細跟老爺說了就是。”

陳予望一聽，覺得是個辦法，他搞不清楚父親到底想讓他做什麼，那他把事情全告訴他們總是沒錯的。至于這會不會等同賣了魏王，怎麼會呢！他知道的實在有限得很，魏王帶着他見到的，必定是不怕人知的。

父親總說燕王不易，他就不明白表哥怎麼不易了，姑姑在後宮裡最尊貴，小兒子大孫子，官家也十分寵着他。出閣建府，選的城東最好一塊地，比魏王的還大十多畝呢。姑姑又說燕王還小，整日思念，時時讓他入宮，官家便将華敬殿給他留着，方便他入宮留宿。

他跟着魏王出入酒肆歌樓，姑母說他們不求上進；魏王被指了差事，她又憂心忡忡，非讓他也跟着。他那個燕王表哥鄭玄德，生得與先皇有幾分相似，自小聰慧不輸太子，性子堅毅果斷，也頗有先皇風範。

他建府，姑母說陳予望跟着魏王這麼長時間，王府的規矩也熟了，讓他幫着表哥鄭玄德規制。這工程上的事，自然油水足，開頭他還樂颠颠地日日跑禮部和工部，拿着與王府工正[1]和紀善[2]改了又改的圖紙問表哥。他次次說好，一切皆可，他還以為這差事多順當。工程過半，陳予望才發覺自己油水半分沒撈到，人卻累瘦了一圈兒。

原來他那表哥次次說好，不耐煩管這些細務，但心底下對工程門兒清，禮部的規矩工部的布置，全都在他眼裡，土石方的用量都不曾富餘。就連陳予望身邊一個師爺，當時說是工程的事他不清楚，讓這師爺幫着看看，竟也是他表哥的人。

陳予望知道自己不上進，表哥不信任他他也沒多在意，沒油水就沒油水，他還有借口少幹點活少操點心。誰知道他表哥是個儉省有節制的，可他姑媽卻是個嬌養愛享受的，推己及人，對這個新建的府邸生怕哪兒委屈了兒子。兩人一來二去有了矛盾，陳予望的表哥就把他推出去，搞得陳予望夾在中間難做人。

陳予望煩悶抑塞，就此丢開手也就罷了，偏他姑媽又把他叫進去埋怨了一通，說他自家表哥的事都不上心，他表哥的臉面可不就是他的臉面，他們甯國公府的臉面。這是他不上心嗎？他怎麼不顧表哥和甯國公府的臉面了？氣得他尋鄭以馳喝了一夜的酒。

[1]王府工正：掌繕造修葺宮邸、廨舍。

[2]王府紀善：掌諷導禮法，開谕古誼，及國家恩義大節，以诏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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