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路明已經進了病房,他的手裡空空的,什麼也沒有抓住。
烙鐵般紅熱的心猛地墜入冰窟,蒸騰的水汽瞬間漫過全身,連視線也跟着模糊起來。
黎路明從病房裡出來,眉間重新染上擔憂,舉着電話飛快地說着什麼,見了靠在門口幾乎站不穩的韓晟,眉心一皺,有些嫌棄地指了指韓晟的鼻子。
韓晟像是被什麼東西附身了一樣,直愣愣地站着,臉色蒼白,随着黎路明的手抹了一把鼻子,低頭一看,一手黏濕的血。
黎路明見韓晟癡癡望着手指上的血,像個小孩似的任由臉上的鼻血順着嘴唇流進嘴裡,什麼反應都沒有,不由得有些氣笑了。
這是害怕得流了鼻血麼?
不過,黎總不在醫院,電話依然打不通,他沒時間管這個小可憐,隻瞥了一眼,就轉身繼續打電話。
“黎總不在醫院,明華小區那邊還是沒動靜嗎?實在不行,你讓……”
明華小區四個字像是一道驚雷,一下劈醒了韓晟混沌的意識,他猛地抹了把臉,不及細想,身體已經先一步作出反應,橫沖直撞地撲向樓梯,撞翻了一個探病家屬的果籃,在幾聲不堪入耳的叫罵中,逃命似地沖出了醫院。
第52章
從中心醫院到明華小區的路不長,長的是韓晟拐了太多彎犯了太多險的心路,于是十來分鐘的路程,好像怎麼也走不完。
阿晟,你冷靜一下……
怒火散去,黎凡溫軟的聲音在韓晟封閉的意識外徘徊了好久,直到事情已無法挽回,方才遲到地響在耳側。
殘忍的畫面一幕幕浮現,是重演,韓晟後知後覺,卻像是初見。
黎凡伏在地上,癡癡望着掉在地上的資料,哽咽着說不出話來,哪裡是計謀得逞的樣子,自己怎麼偏偏沒有看見。
黎凡被扔到床上,眼尾都紅透了,抓着自己的衣服,卻并沒有使出什麼力氣,他說,阿晟,不是你想的那樣,自己怎麼偏偏置若罔聞。
黎凡被捆住手腳,狼狽地嘶吼,那麼痛苦的聲音,那麼絕望的呐喊,自己怎麼不肯停下來,去想一想是為什麼。
他是什麼時候停止了哭喊呢?安靜得如死去一般,連呼吸都幾乎不見,一聲不吭地抗下了所有的暴行,他不疼嗎?
怎麼會不疼,那狂躁的怒火燒得自己都難受,刀子似的一刀一刀捅進身體,血一點一滴湧出來,越來越多,滑膩地纏在兩人相觸的地方,像是無聲地述說,千絲萬縷,綿綿不盡,代替已痛得無聲的主人,述盡衷腸,最後也不過幹巴巴地結成污漬,無人問津。
那麼痛,那麼痛,他怎麼撐得住。
他怎麼,到最後,眼裡一點恨意也無。
韓晟一路回憶,抽絲剝繭,将自己不肯去看去聽的絲絲縷縷全都摸了個遍,像是撫過自己殺人的刀,一寸寸壓緊,捅人的時候多鋒利,刀刃紮進掌心就多深。
最苦是悔恨,最怕是心盲。
韓晟一路狂奔,渾渾噩噩地站在公寓門口,握着鑰匙,卻遲遲沒有開門。
他不敢。
從他搬到這棟公寓裡,無數次打開這扇門,懷着千百種情緒,剛開始的煩悶,後來的不屑,直至漸漸變得無感,到最後竟生出一股淡淡的熟悉感,好像深夜疲憊至極,一推門撲面而來的飯菜香氣,莫名讓人安心。
可他從沒有哪一次像今天這樣,茫然無措,像個犯了錯還離家出走的孩子,不敢去推那扇曾在深夜為他留燈的門。
握着鑰匙的手在抖,手背上還殘留着匆匆抹開的鼻血,已經幹透了,變成不那麼明顯的一小塊兒,幾乎要消失在皮膚上,卻一下刺痛了韓晟的眼睛。
他猛地擡手,狠狠揪了自己的頭發一把,像是要按着頭把自己推進門。
你憑什麼不敢,你有什麼資格不敢!
你既然已經下了手,就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心中似狂風怒吼,生生将他押進了門。屋裡很安靜,黎凡的皮鞋淩亂地堆在門口,旁邊是兩雙奇醜的棉拖,一雙大的,一雙略小,橫七豎八地躺着,擠作一團,像是相互依偎。
他竟一直是,光着腳嗎?
韓晟心裡空蕩蕩的,他記得一開始,黎凡買的是兩雙款式素淨的藍色棉拖,據說為了拿折扣,所以買了兩雙樣式相同的,擺在一起整整齊齊的。韓晟倒不在乎款式,但他依稀記得那雙棉拖的面料很柔軟,比面前這雙顔色怪異的舒服很多。他竟沒注意,黎凡是什麼時候換了兩人的拖鞋呢?從前那雙,是壞了嗎?
心裡某處隐隐裂開,從前不曾注意的很多細節,春雨似的,試探着,一點一點砸到心窩裡,濺起一灘不知情緒的水珠。
窗簾什麼時候從米黃色換成了自己最愛的淺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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