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小說

二百五十三禽畜志（第1頁）

打鳴的公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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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滿目光明的白天，洋洋得意的公雞沒有鳴叫

在暗影籠罩的夜晚，瞑目養神的公雞沒有鳴叫

在夜與晝交錯的時刻，忍耐不住的公雞開始了仰天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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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沒有弄明白，公雞的啼叫

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喜悅

是因為悲傷，還是因為驚奇

是因為堅定，還是因為遲疑

我沒有深入研究公雞的情感

但我接受了一隻公雞的責任，有關于破曉的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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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蛋的母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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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雞習慣了，不論清晨、正午還是黃昏時下的蛋

被拿到集市上去變賣

為了讓窩不空空如也，母雞依然堅持每天都下一個蛋

母雞用她素未謀面的孩子

支撐起了一條古老而繁榮的産業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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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安慰母雞的傷痛

母雞獲得了每天多享用一把稻米的光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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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一隻在深夜裡下的蛋，躲過了被送往市集的命運

一隻小雞破殼而出，被稱為黑夜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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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耘一生的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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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植與收獲都與一頭牛緊密相關

在一頭牛的勞動故事裡

春秋寒暑不再漫長，隻是一閃而過的冷暖與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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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的脊背上，馱負着一個完整的村莊

村莊不容許任何一頭牛喊苦喊累

一把尚未枯黃的青草，就是對牛的最高獎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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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的死亡是村莊最隆重的儀式

那一天，家家戶戶都會熄滅了炊煙

在野外支起一口巨大的鍋

用熊熊燃燒的大火烹煮一頭牛的屍骨

而牛的一張皮，會成為村莊裡最有聲望的那個人

懸挂在家門口的一面旗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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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美滿的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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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動物都在追求吃了睡、睡了吃的幸福

唯有豬，用自己的一生實現了這個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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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的幸福值得其它動物的參觀和羨慕

當然，在巨大的幸福面前

沒有一隻動物，會去把豬的活動範圍進行研究與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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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豬的檔案裡

慷慨赴死，包含着崇高的願望和自願的選擇

豬的幸福是一塊層次鮮明的五花肉

在切割的時候不會有絲毫掙紮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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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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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的叫聲，讓主人關閉和開啟的房門無比安心

狗汪汪的吠叫，是一個村莊最悅耳的音聲

隻要狗還在叫，人就會心滿意足地歸來或是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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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狗的叫聲裡，可以分辨村莊的衰落與興盛

因為狗的主人都相信，會叫的狗不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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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天，叫得歡快的狗不再吠叫

村莊裡的人就會變得格外的小心

所有人都會知道

那隻學會了咬人的狗，患上了不可治愈的狂犬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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