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小說

十三暗夜将至（第2頁）

暗夜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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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驚恐的黑暗是這樣的——

月亮是明亮的。星星是明亮的。雲朵是明亮的。

一切遙遠的地方都是明亮的

唯有眼前的大地

模糊得連自己也看不清楚自己

·

我更驚恐的黑暗是這樣的——

光明總是一次次承諾即将到來

卻總是一次次黯然離去

黑暗總是一次次默默離去

卻在我猝不及防的時候

一次次歸來與我相聚

·

我已然在黑暗中迷了路

雙腳已經踩上荊棘，頭顱已經撞上牆壁

我最親愛的兄弟姐妹

卻還在與我讨論，春天的黑暗與冬天的黑暗

哪一個要更溫暖一些

·

我不願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看着巨人用一隻手掌

捂住了太陽，蓋住了月亮

我更不願把每一個黑暗的地方

都當成巨人讓我倚靠的胸膛

·

我伸手所能觸及到的每一點明亮

都是一個人不停地滾落的淚光

由眼淚所啟示和承載着的希望

就這樣，一滴一滴

破碎在我茫然無措的手掌之上

·

不要讓那鮮豔的旗幟掩蓋了我的臉龐

我的眼睛

一直在尋找，一個更遙遠的地方

·

還有什麼樣的黑暗

能比得上用一道強烈的光

去刺瞎一雙眼睛之後

所能看到的模樣

·

如若

我還能看得見墓碑上的文字

是否

死亡就是你留給我的最後光亮

·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

你說你要就這樣擁抱着我

讓我們互相在永不分離的懷抱中

慢慢窒息，無比安祥

·

那在光明裡顫栗不止的身軀

終于要在黑暗中

心如止水地碎裂

讓流淌的血液，化為平靜的塵埃

·

o

至今也沒有人能知道

那些撲滅了燭火的風

到底是誰的使者

·

你降生的時候

我還未來得及點燃一盆火

我知道你是在血泊中啼哭

那是你母親身上的血

我戰栗不止的雙手，要把那血

潑成迎接你的第一縷霞光

·

我已經安然渡過了一整個白晝

這一個夜晚

我要傾聽靈魂的歌唱

看一看黑暗連接的

是你講述的地獄，還是我想象的天堂

·

那麼熾熱的陽光

那麼旺盛的火焰

都沒有能讓你的生活沸騰

你心底深處的甯靜

在等待着暗夜的降臨

·

斬開那把鎖，推開那道門

你準備好了麼

是要懷抱光明沖進黑暗

還是要身披黑暗闖入光明

·

光明是一面孤獨的旗幟

而黑暗

是一支浩大的軍隊

·

我在光明中厮殺

雖然我深深地知道

我最終要去黑暗裡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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