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馬上就可以見到已經在深山老林裡忍饑挨餓三個月的的戰友們,我們不舍得再吃飯,要把糧食留給第五軍的兄弟。讓馬隊快速返回,回到保山之後要讓常先生去組織更多的後援隊伍和物資過來。
看到了希望,我們更賣力氣了,一天的時間,我們已經埋葬了上百名國軍兄弟的屍體,他們早就面目全非,隻能從破爛的肩章上面分辨出他們是第五軍的兄弟,
終于又有發現,這一片空地上,我們看到了幾個用破布搭成的簡易帳篷,裡面有三十多個或躺或坐的國軍兄弟,我們邊喊邊快速跑過去,結果讓我們十分心痛,他們都已經死了。所有的槍支都已經鏽迹斑斑。
從屍體完整程度上看,他們死亡的時間應該在一天之前,讓我們十分懊惱,如果我們能早到一天,就可以讓他們活下來。
搬動屍體的時候,感覺都輕飄飄的,下面是黑壓壓的一群螞蝗,人血把它們撐成了鹌鹑蛋,爬都爬不動,我們氣得撿來樹枝把這些螞蝗燒成了灰,撒了我們的一口惡氣。
沿着第五軍開路兄弟砍出來的一條路,再往前去,速度就快了很多。我們呼喊的聲音響徹整個山谷。
有兄弟興奮的大叫起來:都安靜,前面好像有動靜!
我們安靜下來一聽,果然有聲音回應過來:救命啊!快來呀!
這個聲音在山谷中回蕩,顯得有氣無力。我們幾乎是飛奔着向前方山頭上跑去,在前方三四裡的地方,我們終于見到了活着的第五軍兄弟,他們有十幾個人,斜靠在樹上,想用最後的力氣支撐着站起來,每次都失敗。
此刻的他們面黃肌瘦,蓬頭垢面,形容枯槁,頭發長的跟賊一樣。
我們解開身上的挎包,給他們挨個喂了水,感覺他們身上都滾燙滾燙的,時而滿頭虛汗,時而渾身發抖,這明顯是染上了瘧疾,幸好我們随身帶了奎甯,給他們喂下去,把面餅子掰成小塊,一點一點給他們喂下去。
這些兄弟緩了過來,指着身後的方向,不斷重複着:快去,快去,去救人!
我們哪還敢怠慢,留下幾個兄弟照顧他們,剩下的人全速前進,翻過一個小山包之後,再次遇到幾十個人倒在開出的山路上,狀态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們身邊還躺着十來具屍體,終究沒能堅持到我們到來。
在這群人裡,我見到了我的老熟人:李華,陶大勇,鄭三斤,還有上次沒有見到的雲南兵王雲強,他們都還活着。
他們整個連負責為全軍開路,王雲強是土生土長的雲南人,有豐富的山區生活經驗,靠帶着大家吃野菜野果野蘑菇苦苦支撐到這個地方,用盡了最後一次力氣,再也走不動。
他們見到我,想哭卻流不出淚水,隻是喉嚨裡發出幹巴巴的嚎叫聲。
給他們喂水喂藥喂飯,讓他們恢複了一點力氣,我才追問前方的情況。
李華告訴我,全軍總共有四萬多人退進了山,他們是第三批先頭部隊,負責開路的,前兩批已經全部死光了。
後面有日軍步步圍追堵截,糧食彈藥不足,路上有各種蛇蟲鼠蟻,還有可怕的瘴氣,更可惡的是,山裡住着野人,就是尚未開化的山區原住民,他們時常對我們發起偷襲,加上各種疾病,國軍一路上死傷慘重,每走幾步路就會有兄弟倒下再也起不來,那些受傷的兄弟根本就沒有機會再走出來,選擇自殺的人數都數不過來。
更沉痛的消息是:200師的師長重傷不治,為國捐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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