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張麗,山民有一種莫名的信任感,既然她讀書什麼時候都不算晚,那就一定錯不了。陳然的債務已經還清,身上還餘下一萬五千塊錢。無債一身輕。山民本來就沒有想過要掙多少錢,更沒想過要在東海買車買房,倒也不是太在乎工地上那份工作,隻是山民糾結了一個晚上,張麗是得沒錯,可是自己到底該學點什麼呢?
一早起床,練習了幾十個中楷,看着自己寫的字,山民滿意的點零頭,以前爺爺常自己的書法缺乏一股靈氣,到東海這幾個月,山民漸漸的『摸』索到這兩個字的意思。字如其人,人如其字。以前在山裡,一到晚什麼都不想,腦袋裡空空『蕩』『蕩』,寫出來的字自然顯得蒼白,在東海曆練了幾個月,雖然算不上曆經滄海,但也算是有所感悟,這種感悟有意無意間從字裡流『露』了出來,多了幾分活氣。
打了一趟太極遊,腹部傳來一陣暖流,山民暗自苦笑,還真是勞苦命,前兩個月一直在工地上幹體力活兒,這股暖流并未湧現,這才休息幾,就又要犯病了。山民對自己身體很是無語,要麼就要挨打,要麼就得下苦力,總之沒有享受清閑的命。
吃完早飯,山民親自跑到陳大力的住宿,一方面向他道謝,一方面婉言拒絕了下個星期工地上的活兒。陳大力很是惋惜,直言山民是個生的建築工人,肯吃苦又有悟『性』,要是能在他手下呆個一年半載,絕對會成為頂尖的建築工人。到時候輕輕松松一個月掙個一兩萬,幹個年就能回農村老家讨個水靈的媳『婦』兒。山民隻是呵呵傻笑,以後有機會一定跟着他幹。建築工人一般都是打堆兒租房,山民的到來很快就吸引了王國權,馮輝,李國章等人。自從山民替他們要回工錢,幾人對山民既感激又喜歡。當得知山民不再工地上打工的時候,幾人都『露』出了和陳大力一樣的表情。都覺得山民的離開是建築行業的一大損失,同時也是山民的一大損失。以他們的眼光看,隻要山民願意入這行,憑他的幹勁兒,不出兩三年,肯定比他們這些大師傅還掙得多。
與陳大力等人寒暄了一陣,山民起身告辭。
氣已入秋轉涼,山民打算去巷子裡的地攤轉轉,該添置兩件秋衣了。
李桂蘭的地攤離陳大力的住處不遠,她老公在巷子外的一家餐館做墩子,本來一直在老家照顧兒子上學,去年兒子考上簾地一所專科學校。在老家的時候,常聽七大姑八大姨八卦,在餐館做廚師的行當,經常會接觸餐館的女服務員,自己女人又不再身邊,難免會眼饞偷腥。現在不用照顧兒子上學,李桂蘭也就跑到東海來守着她家那口子,一方面看着他,一方面也打個工掙點錢。别看她隻是擺個地攤,收入不見得比她老公少。
山民前兩件t恤就是在她這裡買的,質量不算很好,否則也不會被海東來扯成布條,但勝在便宜。
還隔着上百米的距離,就聽見李桂蘭的大嗓門,“春捂秋凍,您别心痛,正宗羊『毛』,甩賣當送”。
“胡襖,你這哪是純羊『毛』”。一個滿臉胡渣,頭『亂』蓬蓬,帶着一副黑框眼鏡的男人,手裡拿着一件秋衣,不滿的對李桂蘭道。
民生西路這種地方,又是地攤貨,一件秋衣也就幾十塊塊錢,其實人人心裡都清楚,羊『毛』隻是個噱頭,隻是沒有人會去較這個真兒。周圍還圍着不少買衣服的人,都樂呵呵的看着這個挑刺兒的陌生男人。
李桂花雙手叉腰,氣呼呼的看着眼前這個男人,這不明顯是來砸場子的嗎?
“你才胡襖,你怎麼就知道不是羊『毛』,愛買就買,不買滾蛋”。
男人扶了扶眼睛,氣呼呼的道:“我怎麼不知道,你這面料,我一看就知道是提煉石油的邊角料做成的化工纖維”。
李桂蘭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番,胡子拉碴蓬頭垢面,頭幾乎白了一大半,厚厚的鏡片上泛着油光,不屑的切了一聲,“你丫豬鼻子『插』大蔥裝象,帶着付眼鏡裝文化人,少給老娘扯犢子,趕緊滾”。
男人氣得胡子顫抖,指着李桂蘭,“你以次充好,不但不知悔改,反倒盛氣淩人,還侮辱知識分子,簡直是不可理喻”。
李桂蘭伸手拍開男饒手,“你再指老娘試試,老娘的兒子是大學生,那才叫知識分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一要飯的老不羞,知不知道丢人兩個字怎麼寫”。
周圍的人群大多都是些農民工租戶,一個個哈哈大笑,其中幾個更是毫不顧忌的大聲道:“這家夥是不是精神病院跑出來的”。
男人氣得面紅耳赤,憤憤的丢下手裡的秋衣,看了一圈正看猴兒似看他的人群,氣得直跺腳,“你們這幫不知好歹的愚夫蠢漢,我這是幫消費者維護合法權益,你們反倒與『奸』商一起嘲笑我,簡直愚不可及”。
男饒話,更是引起一陣哄堂大笑,人群中一個年級稍長的人有些看不過去,搖了搖頭對人群道:“夠了,人家已經夠可憐了,欺負一個精神病人有意思嗎”?
男人一個站立不穩,差點氣得吐血鬥升,哼了一聲,拂袖而去。一不留神,兜裡的掉出來一隻鋼筆。
山民就站在人群中,對這個男人也有些同情。撿起地上的鋼筆就跟了上去。
“大叔”。
男人張大嘴巴,高度近視導緻變的眼睛,最大限度的睜到最大。
“你叫誰大叔”?男饒聲音有些顫抖,語氣中帶着濃濃的氣憤。
山民有些尴尬,男人滿臉留着半寸長的胡子,頭中也夾雜着不少白,不過額上的皺紋并不算太深刻,所以才叫了他一聲大叔。
見對方很是生氣,山民試探的喊道:“大爺”?
男人一聽,渾身顫抖,蹦起老高,指着山民的鼻子,“我去你大爺,我去你全家大爺”。
山民愣愣的站在那裡,看着氣得五官都變了形的男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哪裡錯了,心想,他不會真的是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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