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灑入門扉,落下一地銀霜。
蘇行止緩步走入房内,隻聽得一陣細微的窸窣響聲。
她借着月光,仔細辨認裡面的情況,憑記憶來到床榻前。
榻上空無一人。
她伸手摸去,被褥都是冰涼的,一絲餘溫都沒有,俨然沒人睡過。
“沈思卿,你在哪兒?”她壓着心裡的躁動。
一雙焦急地眼眸四處都掃視了一遍。
哪裡都沒有人影。
她趴在地上,往架子床下方看去,也沒有人影。
平白一個人,突然就人間蒸發了?
“沈思卿,你出來!”
沒人回應,隻有聲音在偌大的房裡餘音蕩蕩。
她冷靜下來,擡眸朝橫梁上望去,一絲衣袂沒有遮掩好,在風裡飄搖。
蘇行止輕點腳尖,彈射到他身側。
“沈思卿,你倒是挺會藏。”
這要是跟人玩躲貓貓,一準就是最後一個被找到的。
沈思卿垂着頭,聲音冷冽,“你想好了?”
這麼快就想好抛棄他。
連等到白日都不願意。
他在她心裡,誠然什麼都算不上。
“想好了。”她伸手捧着他的臉頰,指腹輕撫過面頰。
臉上并沒有眼淚,眼眶四周都是幹涸的。
那剛才細微的聲音,是她聽錯了,他已經不在意她了?
想到這,她心髒開始抽搐。
“你走吧,我知道了,等到早朝,我就進宮面聖,求聖上取消我們的婚事。”沈思卿拂開她的手。
把小臉轉向一邊,竭力克制臨近崩潰的情緒。
“對不起,我……”
“别說了,你走吧。”
他把頭埋入膝蓋,聲音悲涼。
一句話讓兩人心裡都不是滋味。
蘇行止挪到他身側,“我沒想退婚,我……哎呀,是我不知好歹,對不起,我不應該把你忘了,我……”
這話說的她渾身難受,她向來不習慣披露自己的心事。
“你真不退婚?”少年猛地擡頭。
眸中悄悄染上淚意,他勸了自己許久。
要放行止離開,讓她天高海闊,自由自在。
“不退,不退,真心不退。”
“蘇行止,我已經給你機會離開我了,你可要想清楚,要是過了今晚,你不想退,往後你想退,我都會死死糾纏你,絕不讓你離開。”
此刻,沈思卿神色癫狂。
這蝕骨灼心的疼痛,他痛過了一次,不想痛第二次。
“不退。”
“嗚嗚……行止……”
他猛地把她抱住,“我好害怕你會不要我,嗚嗚……”
“怎麼還是這麼愛哭?”她忍不住跟着哽咽。
小心把他圈進懷裡。
一片冰涼入懷,抵在她肩上,隔着布料的卻是一片炙熱。
蘇行止伸手探向他的額頭。
滾燙。
再探向他的鼻息,灼灼熱氣四溢,噴向她的手。
她順着他的脖子往下探去,身上隻穿着一件單薄的裡衣,外袍鋪在橫梁上,俨然就是一件擺設。
要是她今夜不來,他是想燒糊塗,跌下去摔死嗎?
“沈思卿,我不是說過,不許糟踐自己的身子,你為什麼不聽話?”
她真是快要被他氣死了。
“因為心好疼!我不知道該如何讓它不疼,隻有身上感覺到冷一些,我才會好受一點。”他小心摟住她的脖子。
眼淚滴落在她脖子上,一路蜿蜒而下,要落進她的心裡。
“還好,行止你來了,我的心便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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