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蕭湛終究還是允了宋文禹的假。這一日下朝回到禦書房裡,也不知為何,他剛一落座,就隻覺得自己心中的孤寂之感比往日更甚。
蕭湛就這麼坐在書桌前發了好一會兒呆,才伸手拿起今日裡收上來的第一份折子。隻是剛翻開第一頁,他又忍不住在想宋文禹的事情。
“殿下今日心情似乎和往日裡不一樣。”飛雲一直陪在他身邊,自然能夠察覺出他的異樣。
蕭湛在自己的這個師傅面前,也并沒有打算遮掩,“我隻是突然覺着,這禦書房比往日裡還要來得安靜,有些不習慣罷了。”
“越是有這種感覺,你就越是離那個位置更近一點。”飛雲實事求是地說道。
“你這句話聽起來像是安慰,但我知道你從不安慰人,”蕭湛哂笑出聲,“若真是如你所說,我反而更加覺得諷刺。”
飛雲聞言,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沒有再接話。恰在此時,王侍人進到了房間裡來,他的身後還跟着一位醫正,“王爺,杏林苑醫正前來請脈。”
蕭湛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道:“帶他進去吧。”
二人行了禮,緩步至禦書房的内房。與此同時,蕭湛也整理好了情緒,正準備将手中的那本折子繼續看下去,卻聽得身後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蕭湛回頭,見到是王侍人和那年輕醫正。
“何事。”他看着他們臉上慌張的神色,心中有了些猜測。
隻見那年輕醫正猛地跪了下來,盡力控制着顫抖的音調回道:“臣下想即刻請院正過來再看看,不敢妄言。”
“你先說說,聖人病情究竟有何變化。”蕭湛面上看起來依舊鎮定,雙手卻已經下意識地緊緊捏住了那本攤開的奏折。他的手心裡甚至分泌出了一層冷汗。
眼下這種情況,不論聖人的病情是好是壞,都于他不利。
“王爺,剛才臣下在給聖人診脈之時,聖人的眼睛似乎動了一下。其脈象,較之前相比也确實有所好轉了。”
年輕醫正話音剛落,蕭湛便立馬看向王侍人道:“既然如此,趕緊将魏院正請來給父皇再把一次脈!”
“諾!”有了他的這道命令,在場衆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氣。
蕭湛看着二人疾步離開,手中捧着的奏折忽然就落在了桌子上。啪地一聲響,在靜谧的房間裡顯得尤為突兀。
“他還真是命大,”飛雲冷冷地說道。他一邊說着,一邊若有所思地看向内房。此時此刻,房間裡一點多餘的動靜都沒有。他可以确認躺在内房裡的那個男人的呼吸聲還很孱弱,異于常人。
“師父,不要沖動。”蕭湛已經感受到了飛雲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出聲勸慰道:“他若是能醒來,于我而言,也不算是壞事。我隻擔心,他一意孤行之下,會逼得我與九弟之間反目。”
“王爺,蕭諾本無意于奪嫡之争。”飛雲聞言,不知出于什麼心理下意識地回了這麼一句話。
“我自然明白。可是我明白,他能明白嗎?他什麼都不明白……”蕭湛說罷,慢慢閉上眼睛複又睜開。此刻,他的眼裡已經全然沒了悲傷或者憤恨,有的隻是冷漠與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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