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心裡一面感慨着艾麗絲的好心腸,一面不由想起她是怎樣含着怨憤從海螺号上離開的。
周天感覺我們真的是虧欠她太多太多。
正在沉思的當口,忽然聽到曉歌在我旁邊說道:“也許我們真的有一些錯怪艾麗絲了。我們想象當中的一些海妖,确實在傳說當中有一些不好的說法。即便是美人魚,也被人塗抹上了一些不好的色彩。但在真實的相處當中,或許真的需要我們針對具體事實來具體對待。”
曉歌的話雖然有些晚,但終究是說出來了,而且恰合周天的心意。
因此,周天沖着他鄭重地點了點頭。
周天把餐盤刷好之後,又給凱旋喂了點食物,然後帶了它和曉歌一起到甲闆上散步。
甲闆上的水漬早已經清理幹淨了。
夜色下的大海重新恢複了平靜。
但每個在海上長久飄蕩過的人都知道,這隻不過是騙人的表象。也許就在明天,或者後天,大大後天,它可能就會重新醞釀起一場新的風暴,然後把那些掉以輕心、不自量力的人們永久地裝入自己的囊中。
但越是這樣,平靜下來的大海反而越具有更大的魔力。
很多時候,周天都覺得它就像一個具有生命的人類,既有生氣發火怒不可遏的辰光,也有溫柔似水帶給人無盡纏綿悱恻的時候。
就像眼前看到和沒看到的一樣,每時每刻,海水都自上而下又自下而上的不停地流動,從而讓它永遠充滿了生命的氣息。它擁有自己的呼吸和跳動的脈搏,似乎每一個時刻它都可以任意毀滅,然後又重新開啟。
在周天看來,大海的任何一個部分都比陸地要更有生命力得多,你從海洋中無數動植物和數不盡的珍奇就可以看出……
周天對大海懷着本能的畏懼和崇拜。這是他之前就表明了的。
所以當方敏和他說,當人類有一天在陸地上生活不下去,準備到海洋當中去謀求生存的時候,周天雖然驚訝他們的設想,卻也沒否決他們的想法——大海本就是一個充滿勃勃生機、不斷更新和物産豐富的寶庫。如果人類真的能夠在海洋中生存,那物質上真的是不會有任何的匮乏。
但到現在周天才忽然意識到,如果有一天人類真到了海洋中生活的話,以人類生就的貪婪的本性,必然會大肆壓榨和掠奪海洋中其他生物的生存空間和資源。陸地上就有許多被人類活生生掠奪和殘殺到絕種的物類——真到了那時候,海洋怕不會在人類的手中又變成另一個地球上的陸地。那樣的話,如艾麗絲一樣的人魚的生存就會更加艱難,甚至會激起物種間殘酷的對抗。
如果人類始終不改變自己不斷擴張和自私的本性,那麼不管到任何地方,都将改變不了最終物種滅亡的結局。
最好的辦法是土歸土,水歸水。
陸地上的人們解決好自己制造出來的問題,養護好自己賴以生存的家園,繼續在陸地上生存,而水裡的生物則繼續好好地待在水裡生活。
人類可以适當利用海洋,卻絕不可以妄圖侵占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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