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小說

第14章 陳年往事（第1頁）

我爸被扶起來以後，眼睛堪堪睜開，我太姨奶奶回頭看着，把孩子扶上炕來吧，都别站着坐吧。

我給這孩子寫個符喝下去吧，

太姨奶奶這邊轉身過去炕頭櫃要去拿符紙跟朱砂，起身并沒有站着，而是跪着過去，這時候我爺爺順着視線才發現，太姨奶奶，小腿以下空蕩蕩的。

怪不得，

爺爺心裡重複，

趁着看着我爺爺發呆功夫，太姨奶奶寫好了符，遞給我奶奶，讓他化了水喝下去。

看着我爺爺發呆，太姨奶奶坐回了原來的位置，說起來我爺爺不知道的事。

原來，那幾年破四舊，抓牛鬼蛇神的厲害，尤其是像太姨奶奶，跟我太奶奶這種十裡八鄉的有名的神婆，那更是，直接上門打燒。

我太姨奶奶那時候跟着他老伴在下連隊，大多都是父老鄉親，提前有人報信，趕緊就收拾堂口的東西，裝上箱子，埋到了後山，太姨奶奶因為給人算卦，跳神是事實，直接當天就下了牛棚，天氣冷的沒有鞋，光着腳，東北的天氣那時候零下四五十度，地表更是，當天晚上腳就凍的沒了知覺，還是他老伴，找了醫生過來，截了小腿以下，就再也不能走路了，但是好歹留下了一條命。

那時候交通不算發達，太姨奶奶這農村要去我們那邊鎮上最少也有100多公裡，騎車騎不過去，坐車也沒有直達，當天的消息就沒送出去，那時候天下大雪，雪大的有十歲孩子那麼高，根本沒辦法出門，等送出去的消息估計也晚了。

我太奶奶這就沒那麼幸運了，因為在鎮上，文件一下來。那些人直接帶着榔頭，鎬把沖進了家門，那時候我爺爺也在連隊下鄉。進屋就連摔帶砸，踢碎了香爐碗，扯下了堂單，砸碎泥塑像，把那些令旗，黃布直接扯下來在院子裡燒了起來。

太奶奶看到了，直接人就暈了過去，太爺爺扶着，沒辦法，那些人直接把人綁了起來，帶着大高帽，往身上倒泔水，尿桶，拖到了牛棚裡，牛棚裡四處漏風，身上潑的都結冰了，兩個人蜷縮一起連驚帶下，躺下了以後就再也沒起來。等我爺爺聽到通知回去奔喪時候，兩個老人已經凍的成了依偎的形狀，可以見到當時兩個老人的凄慘狀況。

因為我爺爺奶奶在外面下連隊幹活，從來也不參與家裡這些事，所以也算逃過一劫。

太姨奶奶含淚聽完，抹了抹眼角。

爺爺繼續說道

當時把我爸媽下葬以後，家裡也沒剩什麼東西了，基本都砸的砸燒的燒，我也沒什麼留戀的，也不想在那邊呆下去了，連隊下鄉結束我就來華鎮了。我知道您在J市我也不知道您會不會回來，我也不想離您太遠。但是我一直以為您知道，但是因為我姨夫，你不敢給我媽消息，您那時候就算不傳，我也能理解。我是後來才知道您的境況，但是我真是沒臉見您呢！

說着我爺爺又抱頭痛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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