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來,師淮沒有睡過一夜好覺,還好他身體素質早就被精神力滋養得很好了,還經受得住。
但是每天的勞累,以及思慮過度,就是師淮,身體也難免會變差,消瘦得極快,整日蒼白着臉,咳嗽不停,任誰看他都像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樣,也是師淮有意維持這樣的形象,好讓皇帝的眼線禀報回去。
隻是他日漸消瘦,急的卻是伏黯,他每天看着太子如此費心盡力,卻還要被一些無知愚蠢的百姓質疑,恨不能殺之而後快,心疼得夜不能寐,太子殿下何曾受過這樣的苦?
可偏偏太子卻猶不自知,每天早出晚歸,伏黯自知能做的不多,唯有守在他身邊,随時待命,默默守護他。
更要命周邊郡城多勻些物資過來,周邊的郡城聽聞太子來了清江城,哪裡敢怠慢?
送過來的糧食和生活必須品越來越多了,不敢斷過,可師淮收到物資的第一個命令便是給百姓們分出去,隻留了少數給守衛士兵們。
伏黯心有餘而力不足,心疼卻也無可奈何,他的太子殿下怎麼會這樣好?越想起以前,便越後悔,怎麼就看走了眼,追随二皇子去了?
還...屢次對殿下惡言相向,也因此,私底下時,他對師淮的态度越發溫柔,百依百順,哪怕是在師淮調侃他對自己情深似海時,他也沒有反駁,畢竟本就無從辯駁。
也還好,兩個月足夠師淮做成了許多事,現下城内的疫病基本控制住了,沒有向城外蔓延,痊愈的人也越來越多了。
他還針對水患做了一些改革的方案,将從前二皇子建立的豆腐渣工程殘渣全都拆了扔了,依地形劃分,重新規劃百姓生活的區域。
堵不如疏,于是他命工人在低窪處挖出排澇渠道,圍着整個城挖了一圈,将大水直接引回江海中。
完成後,再慢慢修建堤壩,水庫,等水利措施,又開始嘗試差人去采購各種适合清江城土地氣候種植的樹苗,生長速度快為優選,保持水土不易流失,削減洪峰。
不過現在才剛将排澇渠道挖好,一切都還要慢慢來,但好是是,百姓們也都從一開始的心如死灰,垂頭喪氣,慢慢轉為重振旗鼓,開始重建修補自己的房屋。
整個清江城,都開始變得溢滿生氣,所有人都開始慢慢相信,太子的到來,是真的會帶他們脫離苦海。
可是,清江城本就因臨江海而得名,再加上百年來的地形變換,以及當地官員維護不力,本清澈的臨城江水也變得渾濁不堪,一次次對清江城發起‘攻擊’。
當所有人再一次重拾信心和希冀時,清江又再一次企圖毀滅他們的希望。
師淮正在與大臣工人修改下一步堤壩修建的圖紙,以及規劃堤壩的位置時,一聲“不好了”忽然由遠而至。
隻見負責看守挖建排水渠道的幾個小兵接連跑過來大喊:“不好了,又發大水了!快跑!往高處跑!”
師淮面色一變,再顧不得什麼,立刻命人去轉移百姓,一個都不能丢下,所有人都在狂跑,收拾能帶的所有物件,還有最重要的圖紙,都在往高處跑去。
士兵百姓們來來往往,師淮放眼望去,卻全都是陌生的面孔,他的心裡惴惴不安,天上下起了小雨,土地變得又濕又軟,一腳踩過,盡是泥巴。
有人經過他身邊,勸說道:“太子殿下,快跑吧,大水來了!您可是清江城的希望,不能耽誤。”
師淮心中發緊,才發現勸說他的人是程副将,聲音發顫:“伏黯呢?”
程副将瞪大雙眼:“什麼?伏将軍沒跟上來?”程副将回頭看去,哪裡有伏黯?
他跺了下腳,懊惱道:“他剛剛與我一起在城西口監工,還是他發現快要發大水了,這才能及時通知到城内,我以為,我以為他會跑得很及時的,可沒想到...壞了!他該不會是還留在那裡吧!”
他還沒說完,師淮立刻便跑了出去,速度從未如此快過,看這方向,竟是徑直朝着城西方向去了。
程副将大喊道:“殿下,您不要命了!快回來啊!”
他看着師淮的背影,竟像絲毫聽不進去他的話一樣,腳步沒停頓過,見狀,程副将猶豫了片刻,然後狠狠心咬咬牙,一跺腳也随着他跑去。
罷了罷了!伏将軍對他不薄,與他共生死患難多年,太子,太子是儲君,他沒理由抛下他們不管!
師淮咬着唇,身形快速穿梭在奔跑的人群中,所有人都在往遠方跑去,唯獨太子往洪水來的方向跑去,在人群中,無比紮眼,可現在,誰也沒空管這些了。
師淮邊跑,邊搜尋着伏黯的身影,這便是去城西的方向,若是伏黯有撤離,他應該能在人群中一眼就将他找出來,可是,沒有...
他的心越發沉了,完全聽不見身後程副将的聲音,神經緊繃,将久違的哔哔喊出來:哔哔,你立馬推算一下,伏黯現在生的概率有多少?
哔哔一直都在,隻不過默不作聲,也是因為自己的宿主完全不需要自己,現在師淮一出聲,他立馬答:【知道了!*&%@#推算進度10%...推算進度20%....推算進度50%...哔哔哔,權限不足,推算結果失敗。】
哔哔沮喪又小心道:【大人...推算不出來啊。】
聽到哔哔的回答,他的一顆心迅速吊起來,渾身被雨澆透也全然未曾察覺,掌心甚至還出了汗,他緊急且迅速搜尋着,腳步越發快了。
全然沒有注意到哔哔推算時的那一句:權限不足。
他的心裡隻有伏黯,他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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