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衡張了張嘴,想說可以去街頭那家老先生的院子裡跟他學認字。
其實他長大想要拉黃包車,也不是非要上學。
但是這話,他不敢再說了,上次提過一次,花淺直接就黑了臉,他有點害怕那樣的爹爹。
花淺深吸一口氣,拉着相衡,走向思南書院的大門。
幾分鐘後。
“走走走,這是你們來的地方嗎,你知道我們這學費多少嗎?”
“不是我說,這位大哥,手頭要是有點錢,給孩子去買兩身看的過去的衣服吧,就别來這邊湊熱鬧了,這不是你們能來的地兒。”
花淺直接被轟了出去,一臉懵逼。
那人穿着褂子長褲的,應該就是個看門的,語氣藏不住鄙夷和嘲諷。
花淺心裡一股火頓時竄了起來,狠狠推了那人一把,“這怎麼就不是我們來的地兒了?你們思南書院不是教書的嗎?你聽清楚了,我們來這上學的,不是來湊熱鬧的!”
看門的被推得一臉懵逼,往後退了好幾步,才穩過來。
這美人細胳膊細腰的,怎麼力氣這麼大?
野蠻!
看門的反應過來,也不願意再動粗,咬了咬牙,比劃一個數,“在我們這上一年學,要這個數,你們拿的出來?”
花淺看着他筆畫的書,眉頭突突地跳,“這麼多啊……”
“現在知道怕了吧?走走走!你這穿紅戴粉的,就别來我們書院門口站了,影響我們的聲譽。”
花淺:……
花淺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才知道他為什麼對自己态度這麼惡劣。
偏見!
赤裸裸的偏見!
花淺還是不願意走,語氣硬邦邦地問:“那你們就沒有什麼貧困補助嗎?或者學費再減少一點?又或者說,先讓我們孩子上學,學費我們另外補上?畢竟孩子的教育還是相當重要的,對吧……”
看門的翻了個白眼,壓根就不願意理他了。
顯然,根本就沒有貧困補助那回事。
花淺說的其他方法,更是想都不要想。
花淺觀察了一會兒,發現這思南書院确實不是窮人家能夠進去的,這進進出出的,不是沒有普通孩子。
可相衡連普通人家的孩子都不是,他是窮人家的孩子。
不管什麼時代,窮,都是最讓人心裡苦的一種病。
相衡從一開始低着頭,就再也沒有擡起來,聲音也小得幾乎聽不見,細細弱弱的,“爹,我們走吧……”
這句話,他說了好幾遍。
花淺剛剛在和那個看門的掰扯,沒有理會他。
如今發現,周邊的動靜已經吸引了不少看熱鬧的人,對他們指指點點。
花淺看着旁邊低着頭的相衡,也看到了他破碎的自尊心,将他拉到了身前,把他的臉壓在自己懷裡,讓他能夠短暫地躲避一會兒。
“爹再想别的辦法,會讓你進去的。”
“我不想上學了。”相衡悶聲悶氣地從他懷裡發出聲音。
花淺這次沒有生氣,也沒有罵他,眼眶微微泛紅。
…
其實,也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回去花淺就想起了孟嘉容,可是孟嘉容現在不在,早知道那袋子錢當時就拿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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