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從不敗美人。”
但當生活的重擔狠狠壓在肩上,美人也會迅速枯萎。
孟娆就是那個枯萎的美人,偶爾看見水中的倒影,她都要楞上好一會,好像不認識這個人是誰。仔細想來,那段被人捧着,花容月貌的日子,早已是久遠的回憶了。
在這個快餐時代,人們關注的東西是不斷變化的,等到流言漸漸被隐沒,等到孟娆畢業,逃離這個城市,她的噩夢依舊沒有結束。
“想甩掉我?做夢!”喬川帶着僅剩的資産,追着孟娆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他變得偏執,變得面目可憎,自從家裡破産後,他的内心是沒有緩過來的,直到看見那個孟娆的帖子,看見他真心喜歡的女人竟是這樣一副醜陋的模樣,他的滿腹情緒就像找到了發洩口一般。
他曾将她高高捧起,如今也将她踩入泥裡。
“快點做飯,餓死了都!”喬川惡狠狠地踢了她一腳。
孟娆上了一天班,本就疲憊,被這一腳踢倒在地,卻不敢耽擱,畏畏縮縮地爬起來去了廚房。
她有些麻木,有時候甚至想要不就這樣去了吧?
但她畏懼,死過一次的她并不能坦然面對生命的終結,反而每次輕生的念頭一起,前世失重的痛苦便深深籠罩着她。
孟娆和喬川就這樣耗下去,她沒臉面對遠在鄉下的家人,更怕把喬川這個惡魔帶回去會連累他們。
喬川不去工作,他破産結算的一點資産很快被花完,就靠孟娆養着,醉生夢死。
孟娆空有文憑,卻沒有對應的能力,微薄的工資養着兩個人,長久的勞累讓她越發麻木。
漸漸地,皺紋爬滿了全身,像幹枯的樹皮,手上的繭子也越來越厚,她老了,老到到了退休年紀,老到終于走不動,隻能躺在破小的地下室裡,了此餘生。
她做了一個夢。
夢見自己回到了年輕時,靠着一點小手段将喬川和溫紹耍得團團轉。
夢到那天在遊戲裡,霞光漫天,天空中燃起煙花,她置身玫瑰花海,與溫紹兩兩相望,周圍圍滿看客,齊齊起哄,而溫紹則半跪下來,虔誠地向她告白。
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在遊戲中格外昂貴,精心布置的場景,隻為得到她的一個點頭。
“阿娆,我喜歡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嗎?”
少年熱烈又純粹,少女的心卻是惡毒的。隻見她紅唇一張一合,吐出的字眼個個傷人,她用最壞的詞将他污蔑,她流着淚,聲淚俱下,滿意的看着少年不可置信的目光,滿意地看着少年請來見證的人将他議論紛紛。
後來……
後來那個純粹的少年從樓上一躍而下,年輕的生命戛然而止,鮮血流散開,像一朵罪惡的花。
“真是可惜了……”夢中的她輕聲惋惜着,語氣卻沒多少遺憾。
“不許想他。”夢裡的喬川霸道地将她摟住,對那逝去的生命不屑一顧。
夢,醒了。
孟娆呆呆地望着天花闆,不知在想些什麼。
惋惜、遺憾,或是痛苦?
誰知道呢。
直到晚間,同樣年老的喬川來找她,才發現孟娆渾濁的眼睛睜着,身體卻已僵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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