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雲揚的要求下,姜南楚還是嘟着小臉繼續喝湯。
一段時間過後,姜南楚終于心滿意足地擦了擦嘴。
回到客廳,姜南楚舒舒服服地躺在沙發上,靈韻的眸子看了一眼雲揚,開口道:“說吧。”
雲揚清了清嗓子,開始道。
“很早很早的時候,有一位孩子,很得姑姑的疼愛,終于,在他四歲的時候,被姑姑接到了城裡,也就是在此時,發生了一個故事。”
“這位四歲的孩子,第一次,上了幼兒園,一個新的,陌生的環境,全都是孩子的環境,他很開心地想融入到這個環境,直至,他在這個幼兒園待了一個星期後。”雲揚娓娓道來,目光卻是絲毫沒有離開姜南楚。
“那天中午,所有的孩子都在午睡,那個孩子突然尿急,向還沒有離開的老師報道後,急匆匆地去上了廁所……等他回到午休室的時候,發生了一件大事。”
“他看見一張床的小孩子一隻小腳和小腿都露在被子外面……出于好心,他伸手,攥住那被折疊起的被子,準備給那個孩子蓋好。”
“隻是,事情有些意外,那個淺睡的孩子,感受到了被子突然的異動,讓她猛然驚醒,一聲尖叫響在了每個孩子的耳中,她猛然擡起身子,朝着那個想幫她蓋好被子的孩子,發出了窒息的質問。”
“你掀我被子幹嘛?”雲揚模仿着她當時的語氣,開口道。
“那個孩子瞬間呆住,就連大腦都出現了空白,所以,他的解釋支支吾吾,卻又是蒼白無力。”
“你的……被子……沒有蓋好……”
“你就是在掀我的被子!被掀被子的那個孩子的語氣充滿了害怕,這是她來這幼兒園這麼久,第一次感覺到了害怕。”
“不是的!不是的!我真的看到你的腿露在外面!那個孩子瘋狂地解釋,卻沒有得到任何的理解。”
“不過,他冒失的舉動,的确不應該,隻是當時的他,并不知道,那麼一個暖心的動作,給另外一個孩子帶來了多大的困擾……因為,那一刻,他亦是感覺到了絕望……就好像是,千夫所指的那種絕望,所有的解釋都蒼白無力。”
“下午,雙方孩子的父母來了,在那一間隻有兩家人的屋子中,發出了聲音并不大的争執。”
“可是這些争執,讓兩個孩子都感覺到了害怕和無助。”
……
姜南楚流淚了……
雲揚親眼看着她的身軀在輕輕的顫抖着,那清冷的淚,順着她的臉頰,狠狠的滑落,直至,滴落在她的胸前。
那微微有些瑟縮的身影,看得雲揚的心狠狠揪起,就好像是,他的心髒,被人拔出,然後用手死死地捏住,揉搓、按壓……
“那個剛來幼兒園的孩子,隻是在那所幼兒園待了一個星期,就被開除了,後來,他高燒了幾天,從此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
雲揚從沙發上起身,挪到了姜南楚的身邊,蹲下……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是在這一刻,他亦是心如刀絞……姜南楚如此破碎的模樣,就好像是他雲揚的心髒被狠狠地剜了一塊一樣。
……
雲揚說的這些話,喚起了姜南楚内心最深處的記憶……
那,她無法忘卻的記憶,無法釋懷的記憶,那讓她驚懼、恐懼的記憶。
阿姨路過,她不小心,将這一幕和雲揚所說的話,全部都聽在了耳中。
“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些……”姜南楚咧開了唇瓣,瞳光渙散的看着雲揚,雲揚眼眸中心疼的目光,讓她心中翻湧起了一絲絲暖意。
“對不起……我也是,回家之後才知道的,我沒有想到,因為那件事……你痛苦了這麼多年……”雲揚僵硬地伸出手,想抹去她臉兒上的淚痕。
“所以……那個孩子……他是你……”看着懸停在空中的手,姜南楚的眸子星光湧動……幻滅,破碎……然後又緩緩凝起……
年代隔得太久,姜南楚早就記不清那個掀她被子孩子的名字,也記不清他的模樣,隻是那個影子,卻始終,在困擾着她。
“對不起。”雲揚僵硬的點了點頭。
這一聲對不起,遲到了二十三年,近兩輪生肖,二百七十六個月,八千多天……
姜南楚眼淚更加洶湧,就像是潰堤的大壩,她看着雲揚,眼眸幾乎失去了焦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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