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沒有聞到過,那便不是江都城常見的花卉。
她今日進宮之後一直流連于牡丹花叢中,為何沒有沾染上牡丹花香,反而莫名其妙多了這道香氣呢?
沈璃沉思着,腦海中閃過一些在宮宴之上的畫面,她細細回想,想要在其中尋找出異常之處。
韓雲甯酒飲得有些多,腳步不穩,敬酒時身子一歪,滿滿當當一盞葡萄釀灑在她月白色的衣裙之上。
韓雲甯掏出一枚繡有并蒂蓮花的手帕,藏她擦拭裙擺上的污漬…
對了,那塊手帕!
她當時就覺得奇怪,韓雲甯身為丞相嫡女,衣裙钗環皆是上品,為何獨獨手中的帕子,卻用了略顯寒酸的素錦。
要知道,即便是小官家的女兒,也多用柔錦,而她與沈芷嫣則常用中等偏上的雲绫紗。
而身為丞相嫡女的韓雲甯,卻用了最次等素錦制成的帕子,去參加皇後的賞花宴?
這屬實有些不符合常理,難免會讓人覺得突兀怪異。
“韓雲甯……”沈璃喃喃道,思索着重新坐回榻邊。
“這香氣,難不成有毒?”杏萍問道。
紫鸢輕歎道,“若是香氣有毒,咱倆适才都聞過了,豈不是都一命嗚呼了?”
“既然沒有毒,姑娘為何這般愁眉不展?”
沈璃擡眼看一眼杏萍,或許可以換一個思路,香氣無毒,可這香氣卻能夠引來有毒之物。
今夜昭貴妃被黑曜蛇攻擊後,弘陽帝派了大批禦林軍,舉着火把将整個禦花園翻了個底朝天,就連皇後娘娘最鐘愛的牡丹花,也被踩踏不少。
那名滿臉髯須,體型魁梧的張黔張大統領向陛下複命時,她也站在昭陽殿院中。
共有十條菜花蛇,而劇毒的黑曜蛇,除了那兩條已被斬斷的蛇身,再無尋到其他多餘的。
也就是說,隻有兩條劇毒黑曜蛇,一條攻擊她被沈北岐斬斷,另一條則死在禦林軍劍下。
如果說,沈璃被蛇攻擊是因為偶然,畢竟當時蛇袋散開之時,她站的位置比較近。
那麼昭貴妃遇害之地,離當時沈璃所在之地并不近,中間還隔着一大段距離。
禦花園如此之大,人數又如此衆多,那黑曜蛇為何不攻擊他人,單單沖着昭貴妃而去?
除非……
她與昭貴妃之間,有着共同的香氣,而這股香氣,能夠吸引黑曜蛇前來。
難道今夜這一場慘劇,與韓雲甯有關?
韓雲甯是想要對付昭貴妃,還是想要除掉她?亦或是,兩者皆有!
這股猜測令沈璃心中蓦地一驚。
縱然心有疑惑,但她卻不敢确定,僅憑着這股莫名而來的香氣,實在是沒有辦法證明什麼。
她隻覺頭昏腦漲,擡手捏捏眉心,逼迫着自己将大腦放空,什麼都願不再去多想。
紫鸢打了熱水來,杏萍也鋪好了被子,沈璃拖着疲累的身子清洗一番,換了身幹淨的雪白裡衣。
萬籁俱寂,月朗星稀,輕柔月光透過棂窗,灑落一地。
紗帳之中,她舉起手掌,掌心磨破的紅腫模糊可見。
他好像變了,卻又好像沒變。
低斂着好看的眉眼為她擦藥時,依舊像從前那般溫柔輕緩,如春風拂過,讓她無論身處何地,都能生出一絲心安與甯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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