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岫雲的臉色有些發青。确實,她照顧庭芳有喜愛的成分,更多則是對她價值的預判。在會芳樓,美人兒所動用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因為太美,因為太值錢!
庭芳繼續道:“便是恐吓,你們也不敢太過分,我吓着了,一樣要打折。等我人老珠黃的時候再好好收拾我?抱歉,那時候我早跑了!”
當物資變成資方,誰還能等閑視之?所以她高調的炫耀着技能,卻暗示生母為妓女。非可控附加值都砍光,把容貌身體技能性情才華集于一身。破壞其中任何一項,價值暴跌。哪個商人會那樣暴殄天物?庭芳勾起嘴角,沒有硝煙的戰場,是人心和貪欲的博弈。
正紅的衣裳,越發襯托的庭芳肌膚似雪。随意盤了個揪兒,用紅布條固定,打個蝴蝶結做裝飾,幹淨利落。她的腰線很高,身着短打,更顯的雙腿修長。腰身筆挺,沒有絲毫的風塵氣息。她很漂亮,但常常被人忽略,因為比起容貌,她的一舉一動更引人注目。端坐在圈椅上,看向楚岫雲的眼神,是屬于上位者的氣度。
以前故意垂眸,是不想讓自己顯的太有壓迫感。庭芳從出生起,就是主子。固然她也有主人,但範兒一點都不缺。
楚岫雲強行甩開心中的不适,看了一眼庭芳細布短打道:“他很有錢,而你,隻能荊钗布裙。現在年輕,少年慕艾。可這一份沖動,又能有多久?三年後?五年後?功成名就之時,便是糟糠之妻也該下堂了。何況有着現成的把柄的你。你該想想怎麼才能護住自己。”
庭芳道:“媽媽,你害怕爹爹的鞭子麼?”
楚岫雲一僵。
庭芳站起來,走到楚岫雲跟前:“你問我怎麼護住自己?這不是我該想的問題,我該想的,是怎麼護住我的人。”她要做的,從來是資源輸出方。因為有資源,才有話語權。有能耐,才不會去戰戰兢兢的看夫主眼色過日子。荊钗布裙也好,雲鬓華服也罷,她想要,就有。不過一夜,她替徐景昌解決了無數難題,哪怕為了她的才華,徐景昌都會極力供養。所以根本沒必要去考慮短打的含義。因為隻有一種含義,趙家舅舅定下的規矩,荒廢三年的她,需要去演武場重新做人。
徐景昌自始自終都沒改變态度,她夠強,才可以自保。謙遜如徐景昌,永遠不會狂妄的認為他能護住所有人。對着九歲的她都能鐵面無情,明天定是極其精彩的一天。那才是真渾身青紫。
戲谑的表情刺激着楚岫雲,她冷笑道:“沒有哪個男人會喜歡你這樣的女人!”
庭芳毫不留情的補刀:“媽媽小意殷勤,又有哪個男人,會喜歡你?而不是僅僅喜歡睡你?”
楚岫雲登時惱羞成怒,一甩門,走了!
庭芳随手關上門,坐回書桌前,繼續看書。她不需要男人的認可。就如在福王心裡,嚴春文的地位别想跟她比一樣。對着一個男人搖尾乞憐,遠遠不如跟對一個上司來的劃算。漂亮溫順的女人或男人,什麼時候都有。隻要你有權勢,就會有人源源不斷的供給。溫順比美貌更加廉價!
她與徐景昌,從來勢均力敵!
徐景昌很晚才回來。進門先說:“對不起,丢你一個人在家。”
庭芳放下書搖頭:“正事要緊,我不用你管。手上拎着什麼?宵夜?”
徐景昌把包袱放下,打開:“另一套衣裳,還有些在趕。”
庭芳接過:“裙子?”
徐景昌道:“什麼都有,先對付一下,過後你自己同裁縫說去。”
庭芳想起正事兒:“家務怎麼辦呢?我可不會做。”
徐景昌笑道:“那些瑣事自然不能由你來做,原有個婆子,我放了她幾天假,明兒就能見着了。我不慣有丫頭,也沒想到這回能跟你重逢,什麼都沒準備。明兒喊個人牙子來,買幾個丫頭。”
世道不好的時候買人,夠的上行善積德了。庭芳沒有反對,隻是說:“我要個會梳頭的。”
“一時隻怕尋不到,現能買的都是窮人家的女兒,得訓好幾年才能趁手。”徐景昌道,“我替你梳?”
庭芳震驚了:“你還會梳頭!?女眷的頭發?”
“很難麼?”
“不難麼?”
徐景昌見庭芳不大信,拿着把梳子,走到她身後,拆了發髻,重新梳。他對頭發沒有研究,但發髻結構無非就那幾個樣式。循着記憶,替庭芳紮了個雙丫髻,正是她小時候常梳的款式:“我見過才會,沒見過的就不能了。”
庭芳一臉血的看着徐景昌,不愧是能山寨自鳴鐘的人!帥哥你知道你這種逆天的人才擱後世得多少年薪嗎?
在庭芳愣神間,徐景昌搬出了個小箱子。輕輕掰了下把手,箱子層層散開,竟是個首飾盒。一個個的小盒子裡的紅色絨布上,分門别類的放着各色首飾。
“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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