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館裡的夜晚笙箫漫漫,姑娘們搖曳多姿,風情萬種。
花魁阿汝最後做為壓軸在台上獻舞一曲,引得衆人連連喝彩,堂上聲聲鼎沸。
蘇槐隻看了一會兒,鸨媽笑臉迎人地過來,和氣又恭敬道:“相爺要的姑娘已經在房裡候着了哩。”
蘇槐便起了起身,準備動身去。
廣甯侯見狀卻是詫異了,問蘇槐道:“不是該把她贖回來帶走嗎?”
蘇槐側目看他一眼,道:“要千兩黃金,我沒有,你有嗎?”
廣甯侯捏了捏額角,道:“你去贖與我去贖怎會一樣,她是不相信我,可你是她未婚夫,她肯定相信你。”
蘇槐:“她跟你說過她相信我了?”
廣甯侯一時竟答不上來,然後就看見蘇槐信手拂了竹簾,往鸨媽指引的房間去了。
留下劍铮和廣甯侯兩個面面相觑。
廣甯侯道:“你主子真的喜歡那姑娘嗎,那為何不願給她贖身?”
劍铮面無表情:“不知道,以前也沒見主子買下過誰。”
廣甯侯:“五錢銀子也叫買下?”
劍铮:“反正沒人敢搶,為什麼不花最少的銀子?”
廣甯侯無言以對。
隻能說這主仆二人都是務實派的。
鸨媽在門前止步,推門請蘇槐進去。
蘇槐甫一擡腳入内,迎面一道香風撲鼻,濃烈得有些嗆人。
杳已經在裡面了。
她坐在琴架前,衣着打扮可絲毫不像這裡的姑娘那般楊柳腰芙蓉面,而是中規中矩的感覺。
她摘了面紗,沒有濃妝豔抹,青絲攏在腦後,隻有一張過分幹淨的臉。
眉是眉眼是眼,幹淨得絲毫不輸于這風塵場所。
杳看見他就感覺胸口憋着口氣,咽不下去也提不上來,道:“我雖然便宜,但這裡的茶水和房錢另算,可比我貴。”
蘇槐走到桌前,執起茶壺先徐徐斟了杯茶,道:“太貴了我不要。”
杳道:“也不非常貴,隻是區區幾十百把兩銀子,你堂堂相爺應該還是拿得出來的吧。”
蘇槐看着她:“我覺得非常貴。”
杳便真誠地勸他道:“你要是舍不得,要不就算了吧,早點回家去。那五錢銀子我退你行不行?”
蘇槐道:“我确實舍不得。”他放下茶壺,手指撥了撥茶杯,“倒不如我今日接你回家去過夜,明日再把你送回來,如此房錢和茶水錢也免了。你覺得怎麼樣?”
這種精心算計的奸人,你想讓他吃點虧比要他命還難。
杳便道:“這樣吧,你是新客,可以打個折,不用百八十兩,二三十兩也行。”
蘇槐點點頭,表示勉強接受:“雖然有些不值當,但你我各退一步,也好。”
他從袖中取出一隻荷袋,放在了杳的桌案前,溫聲道:“房錢和茶水錢。”
然後杳就看着他轉身端起先前他斟的那杯茶,朝香案邊走去,而後一杯茶往香爐裡緩緩澆去。
香爐呲溜一下,斷了青煙。
杳眉頭跳了跳,道:“你澆它作甚?”
蘇槐道:“我不喜歡。”
杳心想,這奸佞就是故意讓她怎麼難受怎麼來吧。
沒了熏香壓一壓他身上的氣味,還要跟他共處一室,這不是胡鬧麼。
杳也不跟他拐彎抹角,道:“此前你現了我卻當沒現,如今我在這裡好好謀生幹事業,你到底想幹什麼?”
蘇槐走到軟椅邊落座,道:“我人都來了,錢也付了,自是來嫖的。”
杳:“……”
說得這麼幹脆直接又這麼不要臉的真是少之又少見。
杳視線落在眼前的琴上,道:“你想聽什麼曲子,我先彈給你聽?”
蘇槐道:“随意。”
杳便撥動琴弦,琴音款款流出。
說她彈得不好吧,琴音又自成曲調還挺流暢;可說她彈得好吧,聽起來實在不怎麼悅耳。
事實上,這音調曲子,要是讓一個尋常人來聽,肯定會刺耳炸腦,不一定受得了。
但蘇槐就不同了,她可見過他殺人,知道他功夫底子深,能受得住。
他頂多聽起來有些不那麼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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