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甯願生離,甯願承受者難言的苦痛,甯願将他生生推開。
說到底,不過是胸中意難平。
雪落無聲,朔風卻極為寒冷,無數次夢境溯回,他都是孤零零一個人蹒跚着離開,這一次卻有了些許不同,手掌蓦然被溫熱的力道緊緊包裹。有人從身後環抱住他,十指相貼中無縫隙,說什麼也不肯放松:
“阿巽,阿巽,我來了,你不要走……”
“再等等我,再看我一眼,好嗎?”
他想要掙脫,卻可恥地發現自己陡然間失去了所有力氣,千般抗拒抵不過萬分甘願,無論如何,他也騙不了自己的心。
随後便是思緒動蕩,天地變色,他在一片淵水中浮浮沉沉,不知過了多久,才意識回籠,悠悠轉醒。
昏睡太久,他費了些功夫才适應周圍的光線,眼前的景緻一點點變得清晰,這才發覺自己依舊躺在營帳内的床榻上,隻不過身前多了個沉眠的人。
不是段雲泱,卻又是誰。
他的模樣與自己記憶中有些差别,依舊是高鼻深目,棱角分明,卻比往日憔悴清減了許多。面色蒼白,兩頰凹陷,甚至眼底也有着濃重的青暈,哪裡還有往日豐神俊朗的倜傥模樣。
是什麼造就了眼前這副形象,他不願深思,心中卻免不了微微疼惜,望見那人眉心微蹙,便忍不住想要輕柔拂開。可這一動不打緊,動彈後才發現些許不對——
自己竟然正未着寸縷,近乎赤裎地與段雲泱相擁而卧!
蘇巽這一驚非同小可,熱度頃刻從面頰蔓延到脖頸間,身子也忍不住發顫。這幅動靜立刻驚醒了身邊之人,段雲泱本就心系着他的安危,睡得極淺,幾乎是眨眼間便清醒過來,與他訝異的目光不期而遇。
兩人大眼瞪小眼,場面一度有些微妙的尴尬,段雲泱見他醒來自然欣喜萬分,但還來不及出聲問候,蘇巽早已一把推開他手臂,也顧不上風度形象,扯過被褥将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
“如此行事……成何體統!”
段雲泱有刹那的錯愕,英挺的眉微微挑起,面上旋即泛起一模無奈的笑容。蘇巽剛剛恢複意識沒多久,又被驚吓一番,羞赧躲閃自然在情理之中。
往日裡他很少在這個人身上看到如此鮮明的情緒,因此這幅光景教他覺得新奇又酸楚,動作裡平添了幾分小心翼翼,斟字酌句地道:
“……是我思慮不周,昨夜你嚷着有些冷,我尋思着體溫取暖最是有效,沒深想就行了孟浪之舉,你可千萬莫要放在心上……”
話音未落,他沒來由地又覺得此事不該這樣輕飄飄揭過,腦海裡浮現出江湖話本常見的橋段,可憐兮兮地拉下眉,嘴角卻忍不住噙着絲絲笑意:
“若是阿巽依舊覺得受了冒犯,不妨信我一句承諾,我會對你負責的。”
此言一出,兩人都不約而同的有些愣,蘇巽眨眨眼,似乎尚未從段雲泱的戲谑裡回過神來。半晌才皺了皺眉,抿唇道:“你負責與否,我卻不稀罕。”
他這話多有賭氣的成分在,卻一下子讓段雲泱想起了自己曾經失落的重要記憶,不安與懊悔頓時洶湧而來,情不自禁地握住他手指,耷拉下頭,悶悶地來了一句:“對不起。”
“這沒什麼可道歉的,畢竟你我早已有過肌膚之親,方才我也是一時吃驚,反應過度了些,”蘇巽輕歎口氣,以為段雲泱還在為眼前的尴尬局面歉然,忙解釋道,“況且眼下我感覺身體舒适許多,想來是你設法将我救回,一路上當然吃了不少苦頭,我連感激都來不及……”
“不需要,阿巽,原本便是我對你不起。”
段雲泱突然出言打斷了他的話音,眉目間一派憂俋,是化不開的疼惜與懊悔:“十二年前,是我失約,害你在風雪中苦等整整一日;十二年後,同樣是我眼拙,竟然重逢時連你的身份也辨認不出。”
“毀你傷你是我,累你苦你是我,隻是不知,阿巽,這份遲來十二年的歉意,你可還願意接受?”
“……你記起來了?”
瑩潤的眸子無措地睜大,蘇巽怔怔地凝視着眼前人,菱唇微張,一時間幾乎喪失了言語的能力。
太多複雜翻湧的情緒鋪天蓋地而來,他不知道自己應該驚喜還是失望,愉悅抑或憤怒,思維仿佛被堵塞住,半晌才木讷讷地,自顧自地在心底想到:是了,十二年。
許是那一夜風雪太冷,記憶裡那一塊總是泛着刀割般的疼,他往往不敢深思,久而久之對于時間的概念就變得模糊,直到此刻段雲泱提起這一茬,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竟已經十二年了。
“我在前往暝琅雪山秘境尋找淨寰蓮的過程中,通過幻境靈力的沖擊記起了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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