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心情極為不悅之時,偏又來個讨人嫌的家夥,厲明哲更是惱火,“你在這幹什麼?!”
厲慶壹卻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看他弟弟那副不成器的樣子,厲明哲氣打一處來,“真是沒用,一點用也幫不上!說你是掃把星你還真想當是吧!剛接你來宮裡沒多久,這倒黴事一連串的來!”
“行了,行了,他才多大。”明貴妃急忙過去勸道,
她把厲慶壹扶起來,關切地問:“阿壹,沒摔着哪吧?”
厲慶壹也不說話,頭一扭跑了出去。
纥骨顔正在理清事情脈絡,準備細想對策之時,就一晃神的功夫,黎舟元姳也跑出去了。
黎舟元姳附身去了追厲慶壹的小宮女身上,不知過了多久,厲慶壹停下了步子,他呆呆站在原地,望着偌大的樹若有所思。
那纖瘦的背影撐起那身金絲魚紋袍,風一吹,很是違和。
一會兒的功夫,黎舟元姳聽到了他弱弱的抽泣聲,她有些急切了,想直接上手,“你——”
“都說‘合歡一開,阖家團圓,’苦情樹可以寄托每個人對家人的思念,然後成真,為何,我卻感覺不到呢?”
幼嫩的音質随風沒入,
黎舟元姳一愣,她頓了頓,風聲依舊,幾片粉嫩的骨扇悠悠揚飄下來,從黎舟元姳眼前略過,她不自知地接過一片合歡花,上面的絨毛細小柔軟,在風中搖曳,它似是對風說了什麼,卻又好似什麼都沒說。
她慫了下眉心,随口道:“誰說的?我家種了滿山,也照樣不管用。”
“滿山?滿山的合歡樹?”厲慶壹轉過身,眼淚鼻涕耷拉在嘴邊,他也不管方才有多少煩心事,轉眼就被黎舟元姳家的合歡樹給吸引了。
厲慶壹彎起嘴角,随便找了個小石階坐下,拍拍旁邊的位置,興緻勃勃道:“你家在何處?我還從未見過漫山的合歡呢,你快些過來與我講講。”
黎舟元姳不理他的召喚,面無表情道:“在一個很偏僻的地方,說了你也不知道。”
“偏僻?”
随後,黎舟元姳似是想到什麼,她湊過去坐下,認真問:“你的親人都尚在,這不好嗎?為何卻說出那樣的話。”
厲慶壹遲疑了片刻,“好嗎……可能吧。”
而後他指着那棵樹道:“這棵合歡樹是我從母妃那裡求來的,它原本是紮根在詠郡的一個叫怡和小苑的地方,現如今那裡已經沒有人了。”
“怡和小苑……為何?”黎舟元姳皺眉問。
沉默了許久,厲慶壹終是開了口,聲音也變得低沉起來,“怡和小苑是白姨住的地方,也是禧年哥哥的母親,白姨受奸人陷害,被父皇懲罰到皇陵清修守陵。自出生便是不祥,說我是天煞孤星,會動蕩兖州國運,把我趕去那兒,說是正好沖掉我身上的煞氣,我就被白姨領養。”
“白姨……對我很好,我每天都在怡和小苑過的很快樂,禧年哥哥是我見過最好的哥哥,我四歲那年白姨死了,禧年哥哥被召進皇宮,得到了父皇的青睐,禧年哥哥也經常會來怡和小苑看我,可不久之後他也遭了難,貶去了一個很苦的地方。”
“這些都是他們害的,我剛進宮的時候就知道了。”
他們?應該是指的厲明哲和明貴妃。
他的眼眶早已泛紅,尾音因為說的用力而發顫,“我曾經幻想過他們會是什麼樣子,可唯獨沒有想過竟是這樣……”
“他們……是十足的……壞人”
最後幾個字,他哽咽地仿若用了很大的力說出來。
黎舟元姳沒來由冷笑幾聲,喟然道:“你知道什麼是壞人嗎?”
“他們要害禧年哥哥,害過白姨,還害過許多人,難道不是壞人嗎?”
黎舟元姳眼底靜谧,“猛獸易服,人心難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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