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又遞給她二兩碎銀和一串銅錢:“這碎銀留着日常救急。這銅錢,你在街上給孩子買件衣服。另外,想着坐車,别走着回去了,看你的身闆,也擱不住累的。”董美惠聽到大姐的話,眼淚唰地就流了下來,這就是親人啊!知道她舍不得花錢坐車。
但她隻是留下了一串銅闆,那二兩碎銀又按到大姐的手裡,說什麼都不要。董美娟歎了一口氣,送着妹妹。在臨别時,又把那二兩碎銀悄悄塞在了美惠的籃子裡。
此時,董淑德和藍山泉都在答對着食客,沒有跟着董氏送董美惠。
董思和在店鋪的門口,把一切都看在眼裡,眼窩子裡也是一熱,趕忙轉身去煮面了。
趁着晌午,藍山泉還要回青山村,便先吃了一張煎餅,喝點湯。
嗯嗯,還要給師父帶點煎餅,包子,還有空間裡的桃子和杏兒。
此時,在青山村,也有一人在想着藍山泉,後半晌能不能回來。這個人,就是她的師父王郎中。
他知道藍家的生意剛有起色,很需要人手。但也不願意自己的土地因此而耽誤了學醫。
在他的心裡,藍山泉善良又聰慧,絕對是學醫的好苗子。醫者仁心,沒有善根去學醫的人,什麼事都從私欲和銀錢的角度出發,就難以真正地去治病救人。而光有善心卻沒有智慧,也難成大器。這也是他看中藍山泉的原因,并希望藍山泉能夠傳承他的衣缽。
剛過晌午,藍山泉就出現在王郎中的院子裡。她的手裡還拎着一個籃子,還有一壺沏好的溫茶,這對于午間小睡醒來的王郎中來說,真的是及時茶。
“嗯,這茶甘甜爽口,淡去很多的澀味兒。徒兒的沏茶手藝越來越好了。”王郎中仔細品着茶味兒,但他卻沒有品出茶和水以外的東西,既然沒有另外加東西,這茶水為何有如此清心和爽神的味道呢?
王郎中靠在木椅上眯起眼睛,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有想明白。
他當然猜不出,藍山泉在給他沏茶的水裡,兌了一些空間的靈水。這是藍山泉一個人的秘密,也是蒼天賜給她能夠秘密與人分享美好事物的大機緣。
藍山泉又恭敬地給師父的茶杯續過茶,看一眼靠着椅子冥想的師父,又悄悄把裝着桃子和甜杏的果盤擺在師父面前,才轉身去藥房,找兩個藥童學習辨識草藥。
“長青和遠志都在呢!”藍山泉看見兩個藥童正蹲在地上挑選草藥,不禁又想起他倆的名字都是草藥,未開口就先笑了。
“山泉師姐,你來了?”徐長青站起來,叫劉遠志的那個藥童十歲,說話有些腼腆,但也站了起來。
“師父說,今天讓你辨識這些草藥。”長青指了指地上的幾種草藥。
“好啊,你倆今天誰來先教我?”藍山泉躍躍欲試。
“我,是我來教你辨識這些草藥。”遠志把藥籃拎起來,放到桌子上:“這是丹參。”遠志輕聲說道。
“嗯,我記住了,紅紅的丹參。”
藍山泉不禁想起那個遙遠的春天,爺爺帶着她上山采草藥時,爺爺挖到一棵紅根的藥材,告訴她這就是丹參。叫她記住,丹參為唇形科植物。隻能在春秋兩季采挖。丹參除去泥沙後,曬幹即可入藥。丹參有活血祛瘀,通經止痛,清心除煩,涼血消癰等功效。想着想着,藍山泉竟然眼睛潮濕了。
“這是六角荷。”當遠志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藍山泉才在恍惚之中回過神來。
“嗯嗯,我記住了,六角荷,這藥名真好聽!”藍山泉一邊和遠志對話,一邊抓起了幾片切好的薄薄的六角荷,拿起來仔細辨認,這好像是桔梗啊!為了更進一步确認,她又放在鼻子下聞一聞。
呵呵,這就是桔梗。
她想起來了,六角荷隻是桔梗的别名之一。桔梗還有一大串别名呢,什麼梗草,大藥,鈴铛花,尚頭花,苦菜根等等等等。過去,她跟随爺爺辨識老祖山的草藥,爺爺告訴她這種草藥就叫桔梗。後來,她在一本《華夏藥典》上,看到過關于桔梗的描述和介紹,知道它還有多個别名。可能是先入為主吧,後來,她也習慣稱之為桔梗。
此刻,她更喜歡藥童教給記住的六角荷這個藥名,一聽就具有美感。
藍山泉不由自主地小聲念叨着:“六角荷性味為味苦辛,性微溫。歸肺經。适用于痰濕體質。具有宣肺,利咽,祛痰,排膿的功效。用于咳嗽痰多,胸悶不暢,咽痛音啞,肺癰吐膿。”
想着前世的爺爺看着她背誦了很多的中藥功能與作用,于是,藍山泉像背書一樣把《華夏藥典》裡記載的關于桔梗的幾段文字,都輕聲背下來了。
她甚至沒有發現長青和遠志正吃驚地看着她,更沒有發現,端着茶杯的王郎中,站在屋子的門口外,把她說的話全聽到了,此刻正在用吃驚的眼神望着她,像看着在大千世界裡忽然相遇的可愛精靈,眼神裡充滿驚喜和愛憐。
當她發現藥童忘記了給她介紹草藥,才發現了倆藥童古怪的眼神。“呵呵,那個,這是我從一本藥典上看到的,就背下來了。”
遠志剛想開口說話,就看見王郎中擺擺手,踮起腳尖輕輕離開了屋門口。
藍山泉自己從地上拿起一個小藥籃:“這個籃子裡的草藥叫啥名字?”她主動向志遠發問,才瞬間驅散和志遠心頭的驚愕和好奇,又開始認真教藍山泉辨識草藥。就這樣,整個後半晌,藍山泉一直在藥房和兩個藥童一問一答地交談着,直到日落西山,才向師父告别。
因在辨識草藥的過程中,碰觸了藍山泉思鄉的神經,她走在回家的路上,卻還沒有解開思鄉的情結。此刻,她置身的青山,就是她的原鄉。而今,卻已是物是人非。令藍山泉略感心安的是,今生今世,她依然呼吸着熟悉的草木的氣息裡,熟悉的青山的巍峨,一直在她的視線裡。還有,還有她每天都仿佛能夠聞到,前世的爺爺和奶奶身上彌漫着的草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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