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拼八湊隻有這麼多了。”信武将軍府的庭院裡,華皎指着地上裝滿銅錢的兩個箱子,對陳蒨道。
“塞杜龛的牙縫都不夠。”陳蒨歎氣道。
華皎道:“要不,我去求司空……”
“叔父自讨侯景以來,朝廷就沒撥過糧饷,叔父要養活麾下十萬軍士,已經不易,别給他添煩。這是陳家宗族内部的事,我自己想法解決,你先忙你的去吧!”陳蒨擺了擺手。
等華皎走後,韓子高問:“将軍想到解決的辦法了?”
陳蒨苦笑一聲:“還能怎樣,傾其所有而已。你把寝閣裡值錢的東西都拿出來,我現在去夫人那裡一趟,回來,咱們就出發去吳興。”
韓子高郁悶道:“這次您傾家蕩産,下次您還拿什麼來贖?”
陳蒨歎口氣:“别說廢話。”
等陳蒨回到寝閣,韓子高已經整理好行裝,陳蒨扔給韓子高一個沉甸甸的包袱,韓子高打開一看,裡面滿滿的都是女人的首飾,心知沈夫人亦是傾其所有,不禁對夫人心生敬佩。
“駕、駕、駕——”一隊快馬星夜奔馳在山林間,翌日中午,在烏程城郭前停住,陳蒨仰面看見高懸在城頭上、用木籠裝着的三顆人頭,皺緊眉頭。
“看,宗主,宗主來了!”
“宗主來了,孩子們有救了。”
“宗主,快救救我兒子。”
……
陳蒨等人剛到吳興府署門口,立刻被男女老少一大群人團團圍住,他們邊哭邊喊救命。
陳蒨坐在馬上掃了一眼,“震州府署”門匾下,一字排開跪着二十幾個人,脖子上全枷着重枷,手腳被鐐铐鎖住,一個個發髻蓬亂、衣襟上滿是血污,有的嘴裡哼哼着,有的口吐白沫,有的一動不動……[震州,公元555年吳興郡更名為震州。]
陳蒨忍住悲憤,對衆人道:“諸位父老鄉親,陳蒨此來就是為救被抓的宗家兄弟們,你們稍安勿躁,我向諸位保證,今天我一定把他們都帶回家。”
說着,陳蒨跳下馬,抱拳道:“還請父老鄉親們讓條路好讓陳蒨走。”
圍着的陳氏族人往兩邊分開,陳蒨走到大門口,向守門的将官遞上名刺,道:“我是長城陳氏宗主陳蒨,請求面見使君。”
守門的将官也不行禮,一臉的傲慢,看也不看名刺,不耐煩道:“刺史很忙,不是你想見就見的,等着吧!”
駱牙火上來了,大聲喝斥:“怎麼跟将軍說話,竟不用敬語!”
那将官白了駱牙一眼:“将軍了不起啊?還想不想我通報了?”
“你……”駱牙正要罵那将官,被陳蒨攔住。
陳蒨搖頭示意:“咱們來求人,勿要再生是非。”說完,從袖内掏出一塊金铤塞到那将官手裡。
那将官笑了笑:“将軍稍等,我去通報。”
過了一刻時間,仍不見那将官出來,衆人不免着急,陳蒨吩咐陳詳把水囊和食物喂給被枷的族裡青年,又命随行的軍醫給他們查看傷情。
又等了一刻時間,那将官不慌不忙地從裡面走出來,道:“名刺我遞進去了,不巧刺史正在午睡,左右不敢驚動,隻能等刺史醒了,才好告之。”
“我家将軍從京口趕來吳興,一天一夜沒睡,你們刺史卻在睡大覺,這是待客之道嗎?”駱牙氣道。
“誰讓你們這個時點來的,又不是咱們刺史請你們來,不願意等可以走啊!”那将官嗤之以鼻。
“沒事,我站在這裡等。”陳蒨壓住怒火道。
“真是欺人太甚!”駱牙氣得跺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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