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幸的事,手術很成功,玄景說需要通過一年時間的康複治療才能柱杖走路,即使全愈,腿或多或少會留下遺憾,走路不可能像常人那麼平穩。可子華是個不服輸的人啊,隻用了半年,就柱着拐杖到處走,一年不到完全健步如飛,騎馬射箭,跟從前一樣敏捷,真是個奇迹。”華皎道。
“哇——,太守太厲害了!”蠻子豎起拇指。
華皎繼續道:“見太守恢複健康,大将軍就上書江陵,給幾位子侄求任命,不久,王僧辯下令給大将軍,召大将軍的三位親侄赴建康待旨,于是太守應召前往建康……”[三位親侄,指陳蒨、陳顼、陳昙朗。]
此時,突然屋外傳來一陣咆哮之聲,猶如獅吼,華皎和蠻子聞之皆是不由自主地一顫。
“原來這孩子躲在這哪,害我好一頓找!華算子,你一天倒晚就知道擺弄這些破木棍,天都快黑了,飯也不知道吃,還要老娘親自端過來給你嗎?真是氣死人了!”呂桃姜叉着腰走進屋來,伸手擰住蠻子的耳朵,怒道:“你是不想把傷養好了吧!快回去給我躺着——!”
華皎懦懦道:“阿姊,莫要生氣,下官馬上就去吃飯,手上輕點,别扯壞了這孩子的耳朵。”
蠻子捂着耳朵,連聲求饒:“阿嬸,饒了我罷,我再也不敢了,求您快放手,疼啊——。”
“現在知道疼了,早幹嘛了——”呂桃姜又擰又拽,拉着蠻子回屋上床,這才放了手。
原來阿嬸發火竟如此兇悍,蠻子着實被吓到了,難怪仆人們都說都錄事懼内,蠻子覺得好笑,像都錄事這樣長相偉岸的男子竟是怕老婆的。
來到吳興将近一個月了,眼看寒食臨近,韓蠻子覺得身體恢複得幾如從前,便動起心思,想回山陰把父親接來吳興,給柳先生看看,又擔心柳先生神龍見首不見尾,到時不在家撲個空,想回去之前先跟柳先生約定時間,于是向仆人打聽到了柳玄景家宅的位置。
這日,韓蠻子獨自前往吳興城東門外十裡處,眼前是一望無際的美麗田園,詢問坐在田埂的一個老農夫,才知道這裡方圓千畝的桑林水田池塘都屬于柳家田莊,田莊主人是柳玄景。
蠻子不禁錯愕,這才明白為什麼柳先生說自己連醫生都算不上了,原來他真正的身份不是醫生,而是個大莊園主啊!怪不得他能雲遊各地,根本不愁生計。
老農夫是柳家的莊客[莊客,即佃農或雇農,受雇于田莊,租種莊主的田地,莊主收其租稅。],主動熱情地把蠻子引到莊主的宅邸。一敲門,柳宅開門的小僮說,先生早在半月前就出遠門了,也沒說去哪裡。蠻子慌了,急問,那先生什麼時候能回來?小僮說,先生出門,少則兩三月,多則一二年,誰能知道呢?
韓蠻子不是一般的失望,是非常失望。心想,自己不過是個貧家子,柳先生那會答應治病,多半是在敷衍自己。
唉——,有錢人怎麼會把窮人的事放在心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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