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皎繼續對蠻子說:“這月,侯景命王偉留守建康,自己親率軍隊,西上增援任約,隊伍從石頭排到新林,兵船密密麻麻,頭尾相連,号稱水軍二十萬,自永嘉之亂、衣冠南渡以來,江左從未有過如此陣勢。侯景一路西進,攻無不克,尤其是突襲郢州,竟活捉了湘東王世子蕭方諸以及荊湘衆多将領,賊軍氣焰至此高漲到極點。
四月,侯景大軍兵圍巴陵,巴陵守将是王僧辯,侯軍日夜不停地攻打,但直到五月,也沒攻下來,此時侯景軍隊糧食将盡,士兵染上瘟疫,死傷大半。六月,任約在赤沙亭被武猛将軍胡僧佑和信州刺史陸法和擊敗,侯景聽聞大驚,連夜燒營撤退,留下宋子仙、丁和駐守郢州,自己帶着幾千人順江而下逃回建康。
侯景回建康後,又幾次要加害太守,逼得太守最後隻能裝瘋,才暫時消除了侯景的殺心,後來侯景忙于廢太宗皇帝改立豫章王,接着,又逼豫章王禅位,自己做皇帝,忙得沒顧上除掉太守這件事。”
韓蠻子回想初見陳蒨時,他寝帳裡的虎皮睡榻,怪不得那人說起來一臉的驕傲,原來虎皮是這樣得來的,倒是自己錯誤臆斷了。
“裝瘋?!……那後來,大将軍一家是怎麼逃出來的呢?”蠻子好奇地問。
華皎點了點頭,接着說:“大寶三年,聖上命令王僧辯向東進軍。二月,各路大軍從尋陽出發,大将軍從南江出湓口,和王僧辯會師于白茅灣,兩軍築壇歃血,宣讀盟文,翦除國賊侯景,誓死效忠湘東王。
王僧辯以侯瑱為前軍,襲擊南陵、鵲頭,一路無阻。侯景命侯子鑒據守姑孰、南洲以抵抗西軍。三月初九,西軍抵達姑孰,王僧辯截斷侯軍的歸路,在江中從兩邊夾擊侯子鑒的部隊,侯子鑒大敗,隻身一人逃脫,王僧辯乘勝挺進。
三月十二日,王僧辯督率各路水兵抵達張公洲。十三日,乘潮漲進入秦淮河,挺進到禅靈寺前面。侯景集中秦淮河的大小船隻和出海的巨艦,裝滿石頭沉入江裡,堵塞住秦淮河口,憑借秦淮河防線修築城牆,自石頭到朱雀街,修築了十幾裡長的防線。
三月十四日,大将軍渡過秦淮河,在石頭城西面落星山紮營築栅,其他軍隊也跟着渡河,依次接連修了八個城堡,一直沿伸到整個石頭城西北面,形成包圍之勢。侯景擔心西州退路被截斷,親自率領侯子鑒等也在石頭城東北面築起五個城堡以扼守大路……”
“請大都督王僧辯、平東将軍陳霸先出陣一見,我家主上有話要說!”侯子鑒單人獨騎,從石頭城中沖出,來到西軍駐紮的營寨前,勒馬停住,一遍又一遍地叫着。
守門将官趕緊入營報信,過了一會,營寨内鼓樂喧天,栅城門被兩邊打開,披甲執銳、威風凜凜的荊湘将士邁着整齊的步伐從門内走出,在營寨前列陣排開,然後是莊嚴華美的儀仗隊伍和鼓吹隊伍,當中簇擁着一架平肩輿,輿上坐着一個年約五十多歲、身穿朝服佩绶帶、手搖羽扇、氣質儒雅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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