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村裡最大的事情就是安葬董小花,場面肯定是凄涼的。
毛玉華想去參加她的葬禮,被全家人攔住了。
“你别去了,那種地方晦氣,動了胎氣更糟糕。”
“對,不但對不起孩子,還對不起自己,嫁到榕谷村的外村姑娘,隻有生了娃後才能完全逃過護村鬼的糾纏。”
毛玉華不得不聽家人的,乖乖地呆在家裡。
可是,她的心一直提着,仿佛身上某樣最寶貴最寶貴的東西不見了。
董青春這愣頭青還不時把一些不好的事兒帶回家來刺激毛玉華。
董青春說小花是被葬在西面那塊地裡的,村裡人把那地方叫鬼谷。跟一般人老死的安葬方式不同,墳是往下挖而不是往裡挖,棺材埋進土中的時候也跟正常的安葬方式不同,是倒着安葬的,也就是頭朝下,腳朝上。
“這是為什麼啊,死了還要折磨她羞侮她嗎?”
“噓……”董青春趕緊用手捂住毛玉華的嘴,身子瑟瑟發抖。
“千萬别這麼說,不這樣,她會顯妖的,顯妖就麻煩了,全村人都不得安甯,你知道不?”
毛玉華沉默下來,越想越為小花難過:就這麼一夜間,陰陽兩相隔。唉,她這又是何苦呢,好死不如賴活啊。
“救我……”想起那天晚上的噩夢,毛玉華心裡明白,小花一定在喝下農藥之後後悔了,可是……
可見沖動真的是魔鬼。
董青春看毛玉華還在為小花傷心,又不知怎麼安慰好,他是心疼老婆肚子裡的孩子,便想着該找點什麼好吃的給老婆吃。
他一把拉開抽屜,咦,裡面怎麼有一包花籽。
“給我,這是我放在這裡的。”毛玉華趕緊把花籽搶了過去。
睹物思人,看到董小花送給自己的那包花籽,毛玉華的眼淚嘩嘩地流下來。
明年,明年一定把它們種下去。
“誰給你的?”
“小花。”
“啊……!快扔了!趕快扔了,這東西不吉利。”
“哦,不,這不過是花籽而已。”
“跟你說了,快扔,她還送過你什麼沒?”
“為什麼?”
“你真笨!她家人把她的所有東西都給扔了或燒了,家裡她的東西一樣也不留,不吉利,懂嗎?”
董青春這個本分人平常沒見他發過火,這次真像變了個人,其實,在小花活着的時候,他還對小花暗地裡有過情愫呢。
毛玉華有些委屈,有些難過,輕輕地抽泣起來,卻隻能眼睜睜地看着董青春把那包花籽給扔了,扔到小溪裡,被水沖走了。
“還有嗎?”董青春扔了花籽,還是不放心,繼續問毛玉華還有沒有小花送的東西。
就在董青春逼問毛玉華的時候,公婆回來了。
他們一進屋就開始清掃,能洗的都拿出來洗。
婆婆邊清理家具邊吩咐毛玉華。
“玉華,你的身子和衣服也洗一洗,家具這些個就别插手了,好好養胎。”
董青春見毛玉華讷讷地發呆,趕緊解釋。
“這叫去晦氣,誰讓你經常跟她來往呢。”
天哪,屍骨未寒呢,就這麼上綱上線,連靈魂也不讓她安甯嗎?
但毛玉華什麼也不能說,隻得乖乖地去洗身子換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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