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處還想說什麼,華虎從别墅大門走了出來,後面是鐘旻那位表弟,陳江。他看見兩人有點僵持的身影,不由吹了聲口哨:“嘿,你們倆的樣子還真像情人在鬧别扭!”鐘旻的目光冷冷掃過他,臉色又難看了幾分。陳江連忙擺手。“開玩笑的開玩笑的,我走先,有空去總堂坐坐。”說罷鑽進自己的車子一溜煙跑了,後面還跟着幾輛黑色轎車,排場十足。華虎走了過來,臉上微微地笑着,年齡的穩重和滄桑讓他看起來更象一位文質彬彬的紳士而不是黑幫老大。“陸律師,很抱歉耽擱你們少許時間,我是受朋友之托轉交一樣東西。”這時,鐘旻接了個電話,他朝兩人微微颔首,走開至一旁。“洛其?”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令他驚訝的是華虎竟然會認識洛其。華虎點點頭,從衣袋裡拿出一個塑膠袋遞給他,小小黑黑的看不出是什麼。“這是他要我轉交給你的花籽,附帶一句話,”見陸知處的視線自花籽移向自己,華虎微微一笑。“謝謝。”陸知處啞然失笑,旁人也許一頭霧水,但他略一思索就明白了,這關系到當年在獄中的一段經曆。有了洛其,有了唐闌,所以并不全然是黯淡晦澀,還有屬于男人之間的義氣和豪情。“他現在在哪?”“荷蘭。”陸知處笑道:“難道他真的去當花匠了?”在他看來,那個醫術和唐闌的殺人手法一樣可以稱絕的人,放棄自己所擅長的領域實在是有點可惜,但這畢竟是洛其長久以來的夢想--能有一處地方可以做着自己喜歡的事情。“他說種花比當醫生更适合他。”“确實。”陸知處頓了頓,“隻是我沒想到他的口訊會由華老大來轉達。”“這世上的事情往往出人意料。”他呵呵一笑,别有深意,“正如陸律師這件事原本可能會引起一場風波的,現在不也消弭于無形了?”楊浩出面澄清的消息讓原本微起波瀾的水面又渾濁了幾分,投資者開始有些暈頭轉向舉棋不定,不知道該相信誰才好。如果除卻謠言的影響,榮華的業績一直是穩步上揚的,而宋氏經過前陣子的高層換血,也漸入正軌,今年出來的結果也許比往年稍遜,但前景看好,而楊浩這一插手不僅意味着陸知處可以不必離開榮華,謠言也會随着煙消雲散,在這個時候召開新聞發布會何其有利,所以鐘旻才不惜一切要陸知處回去。機會總是掌握在懂得把握機會的人手裡的,但原本果斷決絕不下于他的陸知處卻在這個時候猶豫了,這使得鐘旻有點近乎背叛的惱怒。兩人之間出現一個不大不小的分歧,如同隐藏在瓷器上一條本來并不明顯的細縫,而現在則微微龜裂開來。于是從别墅回來的路上,車内一片沉寂。陸知處隻覺得身體不适的感覺仿佛更重,本來就不太靈光的腦袋仿佛進了風似的更加昏沉,而鐘旻在專注地開着車,更重要的是,誰也說服不了誰。鐘旻無法理解陸知處此刻的優柔寡斷,他認為商場上講究的是最實際的利益,而沒有什麼昔日的情誼可言,頃刻談笑風生,頃刻又互相厮殺,這對于在豪門世家長大的他來說如同家常便飯,即使陸知處顧忌着楊浩替他背下所有謠言,那也是因為他曾為楊浩坐過牢,你來我往,一筆勾銷,他更不應該為此而喪失了最基本的判斷力。車子刹住,停了下來,不遠處是維多利亞港和輝煌燈火,照得天地一片粲然。“下車。”鐘旻突然開口,語調平靜。昏昏欲睡的神智因為他的一句話而清醒大半,陸知處微怔地轉過頭,但鐘旻并沒有看他,冷淡的眼神透過玻璃望向前方。“發生了什麼事?”陸知處直覺是那個電話令鐘旻心情不快,不由振作起精神問道。“沒什麼,”鐘旻淡道,“既然你不願回去,我也不想勉強你,但現在請你下車。”這他媽的是什麼邏輯?陸知處一愕,怒極反笑。“難道我不想跟你回去連車都不能坐了?”“因為我不想跟你吵架。”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堵得陸知處無話可說,他知道鐘旻的少爺脾氣又發作了,這種時候無論和他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的。所以陸知處也不再開口,打開車門便下了車,寒冷的夜風猛然撲向臉面,讓他冷不防一個寒噤。目送着車子遠去,陸知處緩緩苦笑,沒有理由怪鐘旻生氣,因為這次确實是自己不想出席。每次面對楊浩的時候他都很冷淡,不是因為心懷怨恨,而是因為自己無法面對這個把他當成最親密兄弟的人,而自己,卻利用了他。所以現在不想面對媒體,仿佛從自己口中出來,就會造成另一次傷害。這種感覺鐘旻永遠也無法體會得到,而自己也沒辦法解釋。沿着欄杆漫步,順道欣賞夜景,倒不失為一種浪漫的情懷,隻可惜他現在沒有心思去看,昨晚不太嚴重的感冒好象在此時一起發作出來,平日很少生病所以一生起病就更加排山倒海一湧而來。往常車水馬龍川流不息但現在居然連一輛計程車都攔不到,偶爾隻有一兩輛車疾馳而過,陸知處隻覺得額頭傳來的熱度越來越令人難以忍受,耳邊的聲音就像隔了一層膜從另一個世界傳來,恍惚而不清晰。坐在石椅上昏然欲睡,半夢半醒之間,竟然看到鐘旻驚怒交加的神情。他覺得從來沒有這麼難受過,記憶中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感冒,但現在感覺就像處在一半酷暑一半寒冬的冷熱煎熬之中,反複的溫度讓不适一陣接一陣地湧來。口中不由自主地逸出一聲低低的呻吟,陸知處無意識地想要掀去覆在自己身上的被褥,手才剛伸出去卻被陡然轉住,又塞進被子裡,緊接着額頭被蓋上一塊濕毛巾,冰涼的感覺瞬間滲透全身,他舒服地長歎口氣,痛苦的緩解讓身體得以漸漸平靜下來,雖然他很想對蓋毛巾的那個人說,你沒有擰幹的毛巾水還在順着我的太陽穴流入鬓發……鐘旻看着這個認識以來從未生過病的人,現在卻躺在床上擰着眉頭,一個突如其來的疾病将他折騰至此,堅韌俊朗的臉此刻蒙上一層病态的脆弱,心情五味雜陳,說沒有後悔是假的。因為這有一半是自己造成的。明知道他在陳江那裡臉色已經不是很好,卻還在一言不合的時候抛下他獨自走了,現在那蒼白的臉色無不昭示着自己的錯。想起自己本來已經開到一半的路程,如果不是心血來潮又倒回去,才看見他昏睡在石椅上,現在恐怕就不止感冒那麼簡單了。忍不住伸出手去碰觸那帶着異樣高溫的臉頰,因為發燒而反顯紅潤的薄唇,目光則不曾稍離,望着床上仿佛沉睡在另一個世界的男人,鐘旻眼底有種淡淡的感情在流轉……陸知處是被食物的香味誘醒過來的,雖然頭還是昏昏沉沉的,但精神明顯好了許多,陸知處扶着額頭慢慢坐起身,耳邊傳來開門聲,擡頭一看,居然是張紹。他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印象裡自己昏睡的時候好象是鐘旻将他弄回來的,難道是他搞錯了?張紹見狀以為他還不舒服,忙道:“诶,你别下床了,先喝點粥再好好休息一下吧。”揉了揉眉心,陸知處微微苦笑着接過他遞來的碗,舀起來喝了一口,意外地發現味道還不錯。“你做的?”張紹呵呵一笑。“你什麼時候見過我會煮飯了?”陸知處卻差點嗆到。“鐘旻煮的?”“好象是吧,早上回來的時候就有了,還熱着,所以我正好拿來借花獻佛,呵呵。”“那他呢?”張紹奇道:“怎麼,二少沒跟你說嗎,他回内地去了。”陸知處一怔。張紹不知内情,接着笑了起來:“不用擔心,二少已經交代過了,如果你暫時不打算回去的話可以留下來,正好,我這還缺個熟知内地法律的人呢,你不嫌屈尊的話,以就要仰賴你陸大律師了……”聽着張紹的調侃,陸知處卻陡然沉默下來,神色寂然,讓人捉摸不透。蕭鳴在機場左等右等,終于等到鐘旻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之中。卻隻有一個人?心下詫異,他迎了上去。“老闆。”鐘旻微微颔首。蕭鳴忍不住朝他身後多看了幾眼,,又忍不住問道:“陸律師沒回來?”“他暫時不回來了,我留他在那邊幫忙處理日文的事務。”鐘旻的臉色沉靜如水,看不出任何異樣,但蕭鳴還是從中嗅出一絲不尋常的氣息。“那明天的發布會……”“照開。”他淡淡道,不容更改。蕭鳴則咯噔一聲在心裡打了鼓,不會是發生了什麼事吧?自從楊浩出來澄清一切之後,他就消失了,仿佛人間蒸發,打了無數次電話,所傳來的也隻是那個冰冷的女聲一次又一次重複着空号的訊息,即使陸知處試圖采取另外的途徑去尋找,卻也沒想到會在此時此刻遇到一個他不想見到的人。“有事嗎?”陸知處看着站在門口的女子,淡淡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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