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是陡峭的兩片巨石坡,石縫中生着些植物,根本不能攀登,唯一的辦法就是從後面連着的那座山爬上去。白小碧繞過山腳,果然見二小姐匆匆往後山樹林裡走,喜悅之下正要開口叫,誰知就在此時,一隻手從後面伸來捂住她的嘴。&ldo;小丫頭。&rdo;略帶責怪。聽出是他,白小碧一顆心總算落下。葉夜心放開她:&ldo;成日亂跑,都快成野丫頭了。&rdo;想不到在他眼裡竟成了&ldo;野丫頭&rdo;,白小碧窘得低頭打量。他忍不住笑了:&ldo;還沒吃過教訓?這麼晚了也敢出城。&rdo;白小碧想起正事,欲問他真相,又怕像上次那樣讓他心寒,于是吞吞吐吐道:&ldo;陳二小姐竟然換了丫鬟的衣裳出城,我怕出事,來看看。&rdo;葉夜心道:&ldo;你卻去不得。&rdo;白小碧誤解了他的意思:&ldo;你……真的要對付陳家?&rdo;葉夜心很快明白她的意思,笑得無奈:&ldo;二小姐出城卻不是見我,乃是去會君子,你說你去得去不得?&rdo;白小碧這回真傻了。葉夜心俯下臉:&ldo;她去會許家公子,小丫頭跑出來卻是要會誰?&rdo;白小碧總算明白緣故,臉通紅,不知道該說什麼,二小姐年紀輕輕便守寡,寂寞之下動心原不奇怪,隻不過她沒想到大戶人家的公子小姐們也有這種事,私下相會,委實太大膽了。葉夜心道:&ldo;我跟着你,的确是為了找一個人,你師父他們也是,所以我對付誰,都不會害你,你還不放心?&rdo;白小碧垂首道:&ldo;我是相信葉公子的,可……&rdo;話沒說完,忽見那邊陳二小姐匆匆從樹林裡出來,面色似乎很不好,徑直過橋順原路回去了,片刻之後,又有一名年輕公子帶了兩個小仆從山上下來,也往城裡方向而去。葉夜心道:&ldo;看到了,還在懷疑我麼。&rdo;白小碧回神:&ldo;不論如何,葉公子别對陳家下重手好麼?&rdo;葉夜心道:&ldo;你師父那般高明,你還怕我動手?&rdo;&ldo;可我看……&rdo;白小碧欲言又止,半晌道,&ldo;陳三公子是好人,你要對付李家可以,别害陳家人的性命。&rdo;葉夜心道:&ldo;他好?&rdo;白小碧赧然:&ldo;我見他品行端正,待人又和氣,所以……&rdo;葉夜心含笑點頭:&ldo;你眼裡都是好人,隻我是壞人,所以你不放心。&rdo;白小碧急道:&ldo;我不是這意思。&rdo;話音剛落,眼前忽然一花,葉夜心已帶着她後退了好幾步,但聞耳畔風聲劃過,緊接着&ldo;叮叮&rdo;聲響,數支箭釘在了石上。白小碧吓得臉色發白:&ldo;是誰!&rdo;數十條人影自石後躍出,皆面蒙黑巾。不及說話,數柄長劍已朝二人招呼過來。葉夜心帶着白小碧退開一丈,回身,隻聽&ldo;啪&rdo;的一聲,手中折扇展開,扇骨上竟生出數支長約一寸的慘碧色的利刃,一個蒙面人悶哼倒地,頸間鮮血噴出,抽搐不止。扇面依舊潔白,不沾半點血迹。從未見過他當面殺人,白小碧緊緊咬着唇,以免叫出聲。眨眼間,十來個蒙面人倒地。餘下的蒙面人未免驚駭,各自退開,緊跟着一陣箭雨襲來,箭尖都淬了劇毒。葉夜心帶了個完全不懂武功的白小碧,既要動手,又要護她,加上這些蒙面人都是特意派出來的高手,且人又多,要沖出去似乎顯得十分困難,一時被逼得往山上退。專程派出這麼多高手對付,可見那人一心要将自己二人置于死地,見他們圍上來,白小碧将心一橫:&ldo;葉公子先走,不必管我!&rdo;葉夜心借着草木遮掩避開冷箭,聞言目光微動,攬着她的手不由松了些。白小碧其實也怕得慌,見狀臉色更白,微微顫抖,勉強笑道:&ldo;一個人死,總比兩個人死的好,葉公子快些走吧。&rdo;話音剛落,腰間就一緊,葉夜心忽然帶着她躍起,那些蒙面人發現動靜,迅速朝這邊追來。山上雜草叢生,林木高大,十分陰暗,對于逃亡者來說反而成了好事,數次起落,身後的追趕聲已遠了,二人落在一塊岩石後,葉夜心放下她,轉身打量四周環境。昏昏的天色裡看不清他的臉,隻聽他開口道:&ldo;恐怕他們會追來,你在這裡等,我過去引開他們。&rdo;白小碧拉住他:&ldo;葉公子。&rdo;葉夜心道:&ldo;我很快就回來。&rdo;白小碧搖頭:&ldo;葉公子救我這麼多次,這回走了也無妨的,我隻是想……你當心些。&rdo;&ldo;要動我,沒那麼容易,&rdo;葉夜心笑着拍她的手,柔聲安慰,&ldo;我不會有事,你在這裡,不可亂跑。&rdo;目送他消失,白小碧藏身岩石後不敢動。等待本就讓時間變得漫長,短短的半個時辰,仿佛過去了一年,然而天都黑了,卻始終不見他的影子。遲遲不歸,會不會出意外了?白小碧焦急萬分,林間蟲鳴,耳畔不時有沙沙的聲音,不知是毒蟲還是野獸,驚得她出了身冷汗。天氣原不大好,夜裡竟下起了雨。雨點冰涼,打在身上,白小碧拉緊衣裳,十分着急,待要找個地方避雨,又恐他回來找不到,隻得咬牙忍耐,四周漆黑不見五指,偶有風吹草木,都疑作是那些人追來了,一顆心始終七上八下的,時而擔心葉夜心出事,時而又自我安慰,山這麼大,要搜尋也不容易,憑他的本事,躲藏應該很容易才對。雨越來越大,澆得身邊枝葉&ldo;沙沙&rdo;響,白小碧衣衫頭發盡濕,然而焦急之下,她反倒不覺冷了。黑暗中,感覺有人靠近。是不是他?白小碧硬生生把叫聲吞回肚裡,屏住呼吸,對方不說話,她也蹲在那裡不敢作聲。那人在她身旁站了片刻,輕喚:&ldo;小丫頭。&rdo;懸在半空的心此刻終于落定,白小碧喜極:&ldo;葉公子!&rdo;葉夜心俯身拉她,發現她渾身濕透:&ldo;還在這兒,這麼大的雨,怎的不找個地方避一避?&rdo;白小碧這才覺得冷,聲音有點哆嗦:&ldo;天黑,我怕你找不到。&rdo;沉默。黑暗中傳來他含笑的聲音:&ldo;走遠了我自能尋找,怎會丢下你。&rdo;緊接着一雙手将她抱起:&ldo;那邊有個岩洞,正好避雨。&rdo;情真情假岩洞内沒有點火,漆黑的夜裡,火光太容易引人注意。外頭明明漆黑一片,然而方才他卻走得很平穩,白小碧忍不住問:&ldo;葉公子怎知這邊有岩洞,你看得見路麼?&rdo;葉夜心道:&ldo;眼睛看不見,耳朵可以聽。&rdo;沒有火就不能取暖,濕透的衣衫緊貼在身上,這岩洞仿佛很深,有一絲絲涼侵的風吹出來,白小碧實在冷得很,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接着便被他輕輕摟住,待要推拒,卻聽他低聲道:&ldo;淋了雨,再受涼就不好了,凡事都有例外,不必太拘泥于規矩,這裡除了你我,沒有人會知道。&rdo;岩洞陰冷有地氣,一個人恐怕很難撐過夜,這麼摟抱的确暖和得多,白小碧衡量之下,不再說什麼了。洞外雨大得很,潺潺雨聲如流水瀑布,洞内反被襯得奇靜無比,隻聽得二人此起彼伏的呼吸聲。&ldo;葉公子方才怎的不走?&rdo;&ldo;要我丢下你麼。&rdo;&ldo;是因為你妹妹?&rdo;他反問:&ldo;你說呢?&rdo;白小碧不知該如何回答,鼻間萦繞着熟悉的味道,面頰一陣比一陣燙,大約是他懷裡太溫暖,原本冰涼的身體也開始發熱。葉夜心忽然歎道:&ldo;其實我并沒有妹妹。&rdo;得他親口承認,白小碧反而沒有太大的意外,當初他本就是故意接近的:&ldo;那葉公子今日為何還要冒險救我?因為我的生辰?&rdo;葉夜心道:&ldo;我不會丢下你。&rdo;黑暗中看不見人,白小碧喃喃道:&ldo;可是待葉公子找到那個人,達到目的,還會記得我麼。&rdo;葉夜心沒有回答。這一刻,白小碧是極度失望的:&ldo;葉公子大可不必費事,你救過我這麼多次,我也不是那起忘恩負義的人,你要找誰,将他的名字說與我,若是我認得,自當告訴你。&rdo;葉夜心不語。白小碧動了動身體,想要自他懷中坐起。他低聲:&ldo;小丫頭。&rdo;未等白小碧反映過來,已被壓倒在地,她不由驚呼一聲。洞内恢複沉寂。柔軟的胸脯劇烈起伏,摩擦着他的胸膛。布料緊緊粘在身上,兩個人幾乎是肌膚相貼,他的很緊實,她卻仿佛一團柔軟的發熱的緞子。身上增加的重量幾乎令白小碧喘不過氣,縱然當初遭遇搶親,也從未與男人這般親密過,她又是羞又是怕,雖說在真正的男女之事上有些懵懂,但這樣的姿勢實在讓人感到危險,心裡想要抗拒,卻手足無措。耳畔呼吸漸覺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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