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唐……”
她擡起頭,眼神有一瞬間的迷糊,然後忽然毫無征兆的大哭起來,“小唐在哪裡,我要去看他!”
林念朗歎了口氣,讓李姐抱走孩子,輕輕拍了拍顧歡喜的背,“歡喜,你先去洗個澡,換身衣服,我們再去看小唐,好麼?”
顧歡喜胡亂點了點頭,去樓上換衣服,她很快洗了澡換了衣服下來,濕哒哒的長發還在不斷滴水,林念朗拿過毛巾幫她慢慢擦着頭發,“歡喜,小唐……畢竟不是我們的孩子,他的屍體怎麼處理,我們還是要聽簡二爺的意思,好麼?”
顧歡喜擡頭看向他,眼中有未幹的淚痕,“我給姑姑打電話。”
她撥通顧笙的電話,對方很快接了電話,“歡喜……小唐怎麼樣,簡嫣然帶走了他,我知道,是你讓她幫忙的……他……”
“他死了。”顧歡喜聲音裡有說不出的清越和解脫。
“姑姑,他終于死了,你開心麼?”
顧笙明顯怔愣了幾秒,她大哭起來,“我不想的,歡喜,我不想的,他不願意叫我媽媽,不願意叫二爺爸爸,二爺說要教訓他,我以為隻是打一頓,沒想到,他會下那麼重的手……”
顧歡喜眼睛酸澀疼痛,卻再也沒有眼淚,她甚至輕輕笑了笑,“姑姑,你到底想幹什麼呢?小唐是你的孩子,他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不是你用來達到自己目的的砝碼和手段,你從來沒有真正愛過他。”
她說完挂了電話,看向林念朗,“我們親自去接小唐吧,他喜歡民俗巷後邊的遊樂場,我們把他葬在那裡。”
不到三歲的孩子,哪裡需要墓碑呢,但是林念朗看着顧歡喜執拗的眼神,隻能輕輕點了點頭,“好。”
安頓好小唐已經是下午五點多鐘,顧歡喜順着民俗巷旁邊的綠茵道往前走,滿目都是燈紅酒綠的熱鬧,卻再沒有那個小小的孩童舉着糖葫蘆叫自己姐姐媽媽。
她閉了閉眼,轉頭看向身後跟着的林念朗,“我隻問一遍,你為什麼要讓小唐回簡家,我想聽實話。”
林念朗看着她,唇角稍微的笑意散漫又無畏,“歡喜……”
顧歡喜搖了搖頭,“阿朗,告訴我實話,我們之間……真的不必再做戲。”
林念朗收起笑意看向顧歡喜,她站在冬天傍晚的街頭,頭頂剛好有古色的紅色燈籠,昏黃溫暖的燈光卻暖不了她眼底寂寞冰冷的顔色。
他閉了閉眼,“簡雷嚴用小唐做條件,答應重新投資新品香水的開發,這款新品是和紐約的一家公司共同研發的,耗資巨大,簡家撤資,項目無法進行,并且,我需要簡家在調香方面的一些秘方。”
從他一開口,顧歡喜就格外冷靜,它似乎一早就料到,結局不在乎是利用和被利用,商人重利輕别離。
她微微自嘲地笑了笑,“你從一開始接納小唐,讓他住在半山别墅,就是因為他是簡二爺的孩子吧,他對你,總有一天會有利用價值,阿朗,你真是天生的商人。”
林念朗想說不是,他想說他也是對小唐有感情的,可是他明白,小唐的死像是最後一根羽毛,徹底壓斷他和顧歡喜之間,原本就岌岌可危的信任,他們之間的愛情,夾雜算計,利用,嚼碎了牙齒和血吞咽的折磨和痛苦,卻唯獨,再也沒有,最重要的信任。
“我們七點鐘的飛機。”他一開口,卻也隻是提醒她航班的時間。
顧歡喜點了點頭,跟着他去了停車場,上車時他想替她拂去衣袖上沾染的塵土,她卻受驚一般往後退了退,林念朗若無其事地放下胳膊,拿着車鑰匙的左手卻微微用力。
顧歡喜快速閃身鑽到後座,低垂着眉眼,再沒有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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