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朗回過頭,看向顧歡喜,眼中有她看不真切的情緒,像是無力,像是脆弱,像是無奈。
“歡喜,你覺得我們之間的問題談一談就可以解決麼?從前我以為自己情商極高,在愛你這件事上,絕對不會給你帶來任何不安感,我所有的例外和特權都隻給你一個人,我以為你會安靜在我身邊做個無憂無慮的顧歡喜。”他目光悲怆,聲音寥遠,帶着數不清的歎息和難過。
顧歡喜心中鈍痛,“可是,阿朗,我已經不是小時候的顧歡喜了,你告訴我,我怎麼可能無憂無慮,是,你給我的愛,很貼心,很溫暖,讓我一度想麻痹自己,永遠活在你的羽翼和保護裡。”
“可我不想做攀附你的藤蔓,我不想再像多年前一樣,在顧家出事後,我無能為力,你明白麼?”
她的臉在月光下奇異的透亮白皙,微微仰頭看向他,帶着他從來不熟悉的強勢和堅強,他一直以為她是柔軟的,安靜的,偶爾帶着倔強的,卻從來不知道,她原來藏着他從來不曾窺視的強硬。
像是忽然發現自己,再也無力掌控顧歡喜,林念朗有些惱羞成怒的一把将她拉到懷裡,他抱得她骨頭都發痛,她掙紮着怕他傷到孩子,情急之下,一口朝着他的肩膀咬去。
直到口中傳來血腥味,林念朗才慢慢松開她,他看向自己的右肩膀,白色的襯衣明顯有血液滲出來,最近才剛剛好轉的槍傷竟然隐隐作痛。
他短促地笑了一聲,看向顧歡喜,“原來……你從來不信我,不信我會護你一生平安順遂,不信我會護你一世安甯。”
顧歡喜想解釋,她想說不是這樣,可是卻怎麼也開不了口,是這樣麼,是無法信任他麼?為什麼呢?
大概是她開口要和他協議結婚,他四平八穩的答應她,連猶豫都沒有的态度,讓她覺得他對待婚姻怎麼能如此兒戲。
大概是還在江城時,他接她下班的路上,她無意看到他外套口袋裡那把銀色的手槍。
大概是她曾經撞到他哂笑一聲,對糾纏他的女明星說到,“我對企圖攀附男人生活的女人沒有絲毫興趣。”
……
她是不信他麼,在這個深夜寂寞清冷的街頭,顧歡喜終于意識到,不,她不是不信任林念朗,她是自卑。
她從來不敢相信,自己值得這樣的愛,所以她才會故意在溫夕面前撒嬌般讓他推掉酒會陪自己,她才會努力試圖證明自己是那個例外,她想證明自己是那個被他偏愛的人。
可是她親眼看見他冷血無情,談笑間斷了溫夕的腿,她太怕了,她怕自己無法擁有這樣的林念朗。
她低頭哭起來,淩晨的街頭冷意襲來,林念朗看向哭泣的顧歡喜,歎了口氣,僅緊緊把她抱在懷裡,“歡喜……”
他喊她的名字,溫柔多情又帶着了然的歎息,他想終于明白,她在怕什麼。
愛是什麼,是一把尖利的刀,一旦愛了,就賦予對方傷害你,抛棄你的權利,原來顧歡喜守着自己的内心多年,她輕易交給自己的愛,帶着她自己都不确定的不安,她不過是太怕從前那種無力重演。
那就這樣吧,隻要她喜歡,他生她的氣做什麼呢?
“歡喜,你喜歡就好,你那些公司,就自己去經營打理。”
顧歡喜哽咽着點點頭,她了解林念朗,她太怕林念朗一個不順心,惱羞成怒分分鐘捏死她苦心孤詣建造起來的小事業。
林念朗低下頭吻住她,“嗯?你怕我對付你那些公司?”
他一下一下挑逗她的唇舌,“喔,我今晚之前的确考慮将你那些小公司都并購過來,讓你乖乖待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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