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顧歡喜覺得,要不是身旁林念朗懷抱的支撐,自己都要倒下去。
手術室的門緩緩打開,顧笙緊閉着眼睛被推出來,顧歡喜連忙跑過去,“林太太,顧笙小姐已經脫離危險了。”
顧歡喜點點頭,道了謝,跟着護士一起推着顧笙去了病房。
沒等多久,顧笙幽幽轉醒,看到病床前的顧歡喜和林念朗,蒼白着臉勉強笑了笑。
“到頭來,我還是隻有你。”
“我從小就嫉妒你,所有人都喜歡你,哥哥嫂嫂愛你,後邊來農場的林念朗也喜歡你,認識我那麼多年的俞子斐也還是喜歡你……”
“我一直問自己,為什麼?因為我沒有你長得美麼?不,不是的。”
“顧歡喜,你告訴我,為什麼?”
顧歡喜看着顧笙,有些好笑,她也就真的短促地笑了笑。
“姑姑,我小時候,母親一直告訴我,你沒有母親,你隻有哥哥,讓我不要和你争,不要和你搶,所以,我喜歡的裙子要先給你挑,我喜歡吃的點心先給你吃,就連我愛喝豆漿,都因為你不喜歡聞花生的味道,很久才能喝一次。”
“你說你嫉妒我,卻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
顧笙看着顧歡喜也笑出聲,顧歡喜知道,這笑意裡有理解,更多的是和解。
“我以為哥哥嫂嫂不愛我,處處針對你,原來竟然我是那個不懂事的孩子。”
顧歡喜哽咽着說,“對啊,但是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我懂事了,就沒有糖吃呀。”
林念朗見她們二人終于解開誤會,“我出去買點東西,你們先聊。”拍了拍顧歡喜的肩膀,将空間留給她們二人。
顧歡喜看林念朗出了房間,脫了鞋子,躺在顧笙身邊,VIP病房的床足足一米八,躺她們二人綽綽有餘。
顧笙将腦袋移過來,挨着顧歡喜。
“我不能再做母親了,是麼?”顧笙看着天花闆上的卡通燈,這裡是婦産科室的病房,到處都是新生兒的照片投影。
顧歡喜輕輕握住她的手,“姑姑,顧家沒有了,我們要好好活下去。”
顧笙沒有回答,抓着床單的手微微用力,兩行清淚順着眼角滑落,無聲墜入枕頭。
顧歡喜看的心裡難受,卻不知道如何安慰她,護士敲門來給顧笙打點滴,顧笙睜着眼睛一動不動地看着天花闆。
“姑姑,你别這樣,你還有小唐啊,等你身子好了,你願意的話,可以把小唐接回去……”
“不,讓他跟着你,如果可以,永遠也别讓他知道,他的親生母親是我。”
兩歲多的孩子,本來就記憶力有限,跟着顧歡喜的這段時間,早就不認識顧笙是誰了,上次在顧歡喜朋友圈看到顧笙的自拍照,還像個小大人一樣說,“這個阿姨好漂亮。”
顧歡喜心裡一酸,點點頭。
林念朗讓秘書送了些住院用的物品,又将顧笙家的保姆接過來,安排妥當,才帶着顧歡喜離開醫院。
顧歡喜坐在副駕駛上,轉頭看了一眼在夜幕裡有些死寂的軍醫院。
“以前我從來不同情顧笙,我覺得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我一直認為人就是要為自己做出的任何一個選擇承擔責任和後果,她當初設計你,現在又和簡二爺糾纏不清,生下小唐又不能好好照顧他,她說的對,她這一生,真糟糕。”
“可是看到她這樣子,我心裡難過的要命,我一點都不想責備她,這世界對女人太苛刻,簡二爺仗着權勢可以為所欲為,顧笙要面對的是會毀了她的流言蜚語,還有小唐,他多無辜啊……”
顧歡喜說着說着,嚎啕大哭,林念朗下了車,打開車門,輕輕抱她下來,又打開後座的車門,和她一起坐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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