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太血腥了。”崔宵天渾身不舒服地道。“挺刺激的。”丁二雷看得來勁。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感受,老膘卻在流着口水說着:“豬心豬肝是我滴啊,這野味,絕對好吃。”仇笛放着繩下吊進陷阱裡,幾人合力把這口山豬縛到了兒臂粗的粗棍上,劃着拳頭扛豬,一路吼着變調的歌兒潇灑地往回走。其時,頭頂驕陽似火,滿山青翠欲滴,行走在沿梁的曲徑上,仇笛對山而呼,群山響應,好一副身處山巅我為峰的躊蹰滿志……明月夜酒酣訴衷腸山裡人好客,絕對沒假,好客的程度和地方偏僻的程度成正比,像仇笛家這麼偏的地方,甭提老倆口有多熱情了,那怕來的是像包小三、丁二雷這樣的醜貨,那怕是老膘王帥帥這号奇形怪狀的貨,都把人當兒子看啊。也不是就這麼好客,實在是一年到頭就見不着幾個人呐。下午歸來,就打了頭山豬都沒讓仇笛媽媽驚訝,她忙着生火,喊着幾個小夥坐上了大鍋,一鍋開水潑着燙豬毛,剁下來的豬頭鐵杵燒紅鉻細毛,而仇笛呢,持着尖刀,早把一口豬分成了細肉,下水撈了一盆,叫着老膘一塊下河洗洗,家裡養的一群土狗兒可歡實了,汪汪叫着跟了一路,等洗淨回來,它們也吃了個半飽了。做法粗犷,吃法豪爽,就特麼一大鍋煮着帶骨的大肉,花椒、大料、辣椒、桂皮、香葉一烹,盛碗裡,紋路很粗的瘦肉連着筋膘皮,一口咬下去,半嘴油、滿嘴香,人在吃,狗在眼巴巴看着你吼,就等着你吃完啃骨頭呢。這是年輕人的生活呐,嘗了幾口,仇笛老爸仇千軍就放下碗停了,看着孩子吃,倒比他自己吃更樂呵,仇笛看了父母一眼,眼見着一天天老下去了,頭女白了一多半,臉上像老樹的年輪,紋深如鑿,老媽熬了鍋稀粥給他盛上,他自嘲地笑道着:“哎呀,胃口真不行了啊,以前幹活,一頓飯八個饅頭配一盆菜都不見飽。”“爸,你和媽下山吧,房子都修好了,你天天在山上,偶而有個腿腳不靈便的時候,沒人照應怎麼成?”仇笛抓着這機會勸着。不好說,一提這事,老媽就瞅着山坳裡開出來的幾畝地,還有院子裡一窩雞仔,舍不得,這要下山可就撂荒了,老爸呢,更是難為地道着:“種了一輩子樹,下山還能幹什麼啊?”“那你不能太自私了,也讓我媽下山享幾天清福啊?”仇笛道。老爸沒吭聲,老媽卻是不悅地道着:“傻孩子,怎麼跟你爸說話呢?下山能幹啥?天天坐炕頭看着外面發呆啊?”“可這……要不,我帶你們到城市裡逛逛?”仇笛試探地問。“那怎麼行?家裡這一群雞咋辦?還有豬剛下崽,正長着呢。”老媽找了一個無法取舍的理由,雞啦、豬啦、狗兒啦,還有要種的地等等,把仇笛噎得無言以對。其他幾個人是吃吃地笑,跨一代,對生活、對幸福、對家庭的概念都不盡相同,根本無從找到共同語言,崔宵天笑着勸道:“伯父伯母,我覺得您應該下山享享福了,奮鬥了一輩子了,不能老幹這體力活啊?”“不算啥體力活吧,捎帶着就幹了。”老媽道。“真不累啊,比我們年輕時候輕松多了……趁着能動彈給孩子多攢點。”老爸喝着粥,配着饅頭,慢悠悠地道。“老爺子,您攢了多少?夠給仇笛娶媳婦不?”老膘賊賊地問,準備開上一代的玩笑。“呵呵……我攢了四座山,兩萬多株油松,還有柿子、柏樹、刺槐也有九千多株,最早的已經長了三十年啦……知道值多少錢嗎?”老仇得意地道。老膘一驚,張口合不攏了,他看看仇笛,仇笛點點頭,沒假,原來鄉裡沿路幾座山毀于山火,差不多就是老爸幾十年種出來的,最早護林站林場有二十多個人,到現在,隻剩老爸一個人還在種樹了,也就是這些年,價格才飛漲起來。這得多少錢呐?丁二雷驚得直問着仇笛,這還是屌絲,一般土豪和你家差遠了,老膘早心算出來,一根原木,油松刺槐就按最低算了,我日,兩三千萬打不住嗳。“那老爺子,這産權歸屬……算誰的?”崔宵天興奮了。“國家的。”老仇理所當然地道。仇笛嗤然笑了,他笑着道:“這個産權不是你們最早盯上的,村裡鄉裡縣裡,可沒少來人向我爸買木料……一律不賣,我爸是領國家工資的公務員,所有勞動成果都是國家的……後來縣林業局為此給我爸發了一張植樹造林模範的獎狀,然後把我們鄉全部封成育林保護區了……省一級的保護區,呵呵。”“這也太坑了啊。”老膘郁悶了。“就是啊,仇叔,您該早點搞個承包協議啊,這不賣賣,下輩子都不愁了?”丁二雷道。崔宵天笑笑指責道:“你們無權對一位前輩的信仰指手畫腳啊,老爺子,我支持您,而且理解,您在這山上為什麼能呆下去了。”“呵呵……也沒啥,就是閑不住,再說人就百十來斤,不管你住多好,穿多好,存多少錢,還不就是那個人……攢啥都不如攢點這些老底子啊,不能都挖煤開礦,富了這代,毀了後代啊?”仇千軍慢悠悠地道。死理,隻認一條。衆人聞之,盡皆凜然,知道仇笛的豪爽何來了。仇笛搖搖頭,沒治,崔宵天卻是豎豎大拇指道:“身體力行,比任何空洞的哲學都有價值。我們現在正走在富了這代,毀了後代的路上啊。”“快别說了啊,咱們這代都差點嗝屁了,還顧得着考慮下一代?”丁二雷不屑,老膘翻着豆豆眼取笑着:“玻璃,我就不信你能整出下一代來。”吧唧,一根骨頭直砸老膘,老膘奸笑着閃過了,狗兒卻準确地叼住了,老仇笑着看着,又把自己窖了好酒給搬了一壇子,自己卻已是不勝酒力了,喝了半碗,直看着孩子們高興。“不要老吃肥肉,吃點瘦的。”仇笛媽媽斥老膘。斥完老膘,一看丁二雷人瘦個小的,又是心疼地把肥肉直給丁二雷倒:“二雷多吃點,長肉,身子這麼單薄?咋幹活呢?”“小崔……您别喝多了,這酒勁大。”“老仇……你也少喝點。”每回飯時,總是老媽忙前忙後,自己碗裡的飯卻是顧不上,吃不了多少。仇笛提醒了幾次,老媽才匆匆扒拉幾口,沒多大會,老仇卻出事了,被兒子的幾個損友叫着親切、贊得高興,不知不覺幹了兩碗白酒,說着說着頭暈了,仇笛和媽媽趕緊地,把老爸攙回了屋裡。“來來,咱們幾個繼續。”老膘挪着桌子,幾人一起端到了院角,時間長了,知道鄉下和城市的作息時間有差别,七八點就休息了。“你别吃了啊,正減肥着呢。”仇笛直接把老膘的肉搶走了,給了一碗稀糊糊,老膘欲哭無淚地道着:“哥……你是逼我從今天開始有信仰呢?”“啥信仰?”丁二雷問。“不讓吃,毋甯死。”老膘嚷着,直奔鍋邊,抓了起帶肉的肋排,啃着就跑,仇笛給氣着了,片刻回返,老膘一嘴嚼着得意洋洋、含混不清的找仇笛告狀:“幹媽……他不讓我吃?”“啊?你叫啥?啥時成幹兒子了。”仇笛媽媽給驚了一下。“這不剛才……我就想了嗎?這麼帥的幹兒子……明兒給您磕頭正式認啊。您忍心看着幹兒子挨餓嗎?”老膘看老人不介意,順杆爬上來了。蒙對了,老娘可待見了,給膘盛了一碗,撫着腦袋,慈愛地道着:“吃吧吃吧……胖就胖點,胖了才富态。”老膘得意了,端着,啃着肉骨,吃了一半,幫着幹媽熱了壺水,才又重新坐回了桌邊,這時候倒不用節食了,他吃得直打飽嗝呢,今兒一高興,怕是得例外了,仇笛沒有苛求這貨,隻是說着節制、節制、必須堅持節制才有效果,好容易瘦到一百八,你要想長到二百八,那可太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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